安撫好了大的,秋庭桉的重點,便要轉向那個小的。
隻是也怪,平常日子,若有秋庭桉不理季祈永的時候。
這小崽子早就急得上躥下跳,恨不得把府邸搬到太師府。
然而,這次卻出奇地安靜,回朝已半月有餘,他竟似人間蒸發,蹤跡難尋。
秋庭桉想著季祈永,願意跟時序政學仵作之術,便又來尋了時序政。
今時不同往日,時序政自從跟裴書臣相認以來,性子也改變了不少。
除了那滿頭白發,倒好似又變回,從前那個開朗的少年郎。
聽到秋庭桉問起季祈永時,時序政愣了一下。
“我不曾知曉,他素日裡最是黏你,怎會……”
“半月有餘,既不上朝,亦不習學,這小子竟比我還要決絕。”
時序政的話語中帶著幾分戲謔,但突然跟秋庭桉對視一眼。
兩人默契心道:不好——
果然,等兩人匆匆忙忙趕到東宮時,隻見空曠的宮殿,竟無一人伺候。
季祈永有個習慣,每每傷心至極,總喜歡把自己,獨自關到一個,密閉的地方,團成一個球,誰也不理,誰也不見。
從前,秋庭桉不知小崽子這個習慣時。
因為誤會,以為孩子逃避責任,硬生生給季祈永揪起來,狠罰了一頓,給孩子委屈壞了。
自閉了整整一月,才敢跟秋庭桉說話,在秋庭桉的責問下,這才知道事情原委。
“稍等。”
秋庭桉在時序政踏進寢室前,叫住了人,示意他先在外等待。
畢竟不知道季祈永現在的情況,還是不要打草驚蛇的好。
“好——”
時序政立刻止住步子,不再前進。
然而,季祈永的臥室,秋庭桉緩緩推開門。
他本來已經預想到糟糕的畫麵,隻不過,此時此刻,房裡的場景卻叫人格外難受。
一個人,坐在地上,蜷縮成一團,背影孤零零的。
見秋庭桉進來,也不為所動,就像被人抽乾了靈魂。
秋庭桉抱了床薄被,輕輕披到季祈永身上,將這小團子緊緊裹住,柔聲哄道:
“年年,師父來了,不怕了。”
年年——歲歲年年,平平安安,是季祈永的乳名,現在,隻屬於秋庭桉的稱呼。
然而,季祈永依舊不應,依舊抱著雙腿,埋著頭,一聲不吭的,沉默不語。
秋庭桉知道,如今的季祈永,已是及冠,正是最為叛逆的年齡,若是強逼著孩子開口,恐怕也是毫無用處。
反而容易造成適得其反的局麵,想到此處,秋庭桉便伸手攬過季祈永,摟入懷中。
輕撫著孩子的背,也不言語,就隻是這麼坐著,陪著季祈永。
無聲無息,無言無跡。
也不說話,靜靜地坐了半晌,秋庭桉微微抬起手,將季祈永瘦削的臉轉了過來。
“讓師父看看,我的年年,是不是都哭成小花貓了。”
秋庭桉捏著季祈永的臉頰,笑吟吟地問道。
季祈永的眼角已經紅腫不堪,淚眼朦朧,早已看不出,原先的模樣。
整個臉,慘淡異常,憔悴消瘦,哪裡還有些往日小皇子該有的氣度與風範,活生生的一副小白花模樣,可憐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