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何須與一個孩子置氣,且他武功不在你之下,派他前去,是最穩妥的法子。”
秋庭桉坐在營帳裡,麵色平靜,聲音更是平淡無波。
誠然,無論是從信任的深度,還是武力的強度來看,季川無疑是最佳人選,無人能出其右。
但……聞衡舍得嗎?
“因公廢私,這可不是你一向的作風。”
聞衡執起酒壺,仰頭一飲而儘,酒液入喉,卻難解心中千般滋味。
“你不懂。”
他低語,聲音中帶著幾分無奈與苦澀。
“有何不懂,不過便是自家孩子,自己心疼罷了。”
“但——阿衡,他們是人,不是誰的附庸品,有自己的想法、理念。”
“咱們這些做師長的,雖然希望能成為他們理念的引導者,可終究本質上,是要尊重孩子們的想法的。”
這話說的不假,可事實上,哪個年長者舍得放手,真的讓自己的小崽子,在外摸爬滾打,曆經艱辛。
秋庭桉舍得嗎?
他應是最不舍的的那個,否則十年來,又如何能把一個處在權力旋渦的太子,護的連殺人都不會。
“何必同我說這些官腔,我就問你一句話,子安——若是現在讓永兒獨自一人深入外域,打探消息,你放他去嗎?”
聞衡的目光,緊緊盯著秋庭桉,試圖從他臉上找出一絲動搖。
“嗬……”
一聲極輕極淡的笑,自秋庭桉唇齒之間溢出,隨後化作一聲歎息。
“他願意,我就放他去——”
秋庭桉放下茶杯,雙手擱於膝蓋之上,輕輕撫弄手指間的戒指,“我有把握護他周全。”
聞衡看著秋庭桉嘴角勾起的弧度,心底不免覺得冷意,眼前這人,看著是師門眾兄弟裡,最聽話、最溫順的。
但骨子裡的偏執戾氣,卻埋的最深。
像叢林裡的豹子,在暗處靜靜看著獵物,自己乖乖走進它的圈套之中。
遊刃有餘,運籌帷幄。
大人們的想法,有時候和孩子們的想法,完全相背。
“你說我能不去麼?”
“就我金貴?”季川沒好氣的拿起手邊的
酒杯,狠狠灌了幾口。
季祈永在旁邊隻能做個傾聽者,任由季川發泄自己心中的怒氣。
“叔父擔心你,也是常有的事,況且這次,也不是非你不可。”
“你怎的還幫著他說話?”季川冷不丁地懟了回來,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滿與煩躁。
季祈永也不惱,仍是心平氣和的擺弄手裡的茶杯。
“我難道是貪生怕死之輩?他這般小瞧我。”
季川皺著眉頭,將酒杯重重放下,發出“砰”的一聲,似在表達自己的不滿。
“阿川,其實我覺得自從那日落水之後,你性情變了不少。”
探視的目光裡,淡淡望向季川,果然秋庭桉教出來的,哪有真的天真無邪。
季川隱藏如此小心謹慎,也終是被發現。
同時——
營帳之中,秋庭桉也問出了類似的話。
“阿衡,你是不是有事瞞著師兄。”
以師門的規矩,壓下去,才能撬開聞衡的嘴。
聞衡歎了口氣,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那神情仿佛在思考著什麼。
另一個屋內,季川緊盯著門簾,心神不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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