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兒,現在是辰時。”
季昌寧捏著時序政的後脖頸,給人從身上提溜下去了。
“那晚上呢?”
時序政不死心,他日常除了治病救人,滿腦子就是怎麼能睡到季昌寧。
“不行,我有事。”
“那明天晚上呢?”
季昌寧放下筆,端正看向他,“封禪大典的事情,是你哄著牙住,套出來的吧。”
時序政默默往後退兩步,確定季昌寧揍不到他,才不好意思的笑笑。
“我要說,這十年,我學了算命,你信嗎?”
季昌寧無奈,抬手揉了揉太陽穴,沒打算理他。
其實他一直不肯動時序政的原因,還有一個。
他覺得自己身上那些疤,太醜了。
時序政那樣漂亮、精致的人,不會喜歡他這樣的不完美。
所以每次時序政想要做點什麼,都會被季昌寧拒絕回去。
微微歎息,季昌寧拿起手邊的奏折,封禪在即,那些涉嫌通敵的官員,還是得穩住。
時序政皺了皺鼻頭,一般季昌寧工作的時候,他不會去打擾。
微微歎息,今天又是沒睡到哥哥的一天……
三日後——
不知為何,分明欽天監所算時日,今日應是萬裡晴空。
卻不想偏偏天公不作美,一直到出發之際,還是陰雲密布。
“誒,你說這前兩天都是好天氣,怎得一到陛下祭天,便開始陰天。”
“不應該啊,咱陛下是明君,怎麼連老天爺都不眷顧他。”
“說不準啊,就是做什麼虧心事了唄。我可聽說,咱當今陛下,連自己的師父都不尊重。”
“你這樣說,不怕掉腦袋啊!”
……
兩側的百姓仗著山高皇帝遠,小聲議論著。
“陛下,您看要不咱們推遲幾天吧,如今城中謠言四起……”
牙住已經處理了好幾個這樣嚼舌根的人。
季昌寧低頭苦笑,難道真的連上天都厭惡他嗎……
“不必,大局為重。”
“是——”
牙住暗自歎息,隻能高喊一聲,“起駕——!!”
頃刻——
天子鑾駕緩緩而來,九龍沉香車金碧輝煌,八駿神駒蹄踏祥雲,步姿矯健。
季昌寧身著九龍、九鳳、十二章紋的玄衣纁裳。
冕旒前後十二旒,每旒十二玉珠,垂落眼前,莊重肅穆。
“——嗚——”
悠長的號角聲劃破天際,牙住扯著尖銳的嗓子高呼:
“吉時已到,祭天祈福——”
季昌寧緩緩起身,身後以秋庭桉為首的三公九卿,諸臣皆著朝服,緩步登上封禪台,行止有度,步伐整齊有序。
裴書臣在遠處,靜靜佇立,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那孩子身姿筆挺,麵容冷峻而莊嚴,如淵渟嶽峙,伸手敬香的動作,舒緩而沉穩,似帶著一種掌控天地的從容。
裴書臣臉上,浮現一絲,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欣賞之意。
但當香燭輕觸香爐的瞬間,仿若天威乍顯。
原本仿若墨染的陰雲密布之空,似被撕裂!
陰雲緩緩地、卻又不容抗拒地向四周散開。
“快!你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