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幾日隻有間歇休息的行軍,讓兩千多名迪比特士兵們疲憊不堪,天氣也隨著行軍的進程越來越冷,披著裘皮大衣的蘭德·考爾始終走在隊伍最前列,就像馬背上的座石雕,更或像士兵們口耳中說的‘凶狠石雕’,除了偶爾與飛奔而來的驛卒騎兵輕聲交談,這個‘凶狠石雕’幾乎從來不發號施令。
夜幕再次降臨,北風開始卷著零星雪花割人們的臉,被這種悄無聲息的莫名強力牽引,身心近乎麻木的迪比特士兵們緊跟蘭德·考爾,頭頂著寒風在寬敞的帝國驛道上行進。
一位麵容敦厚的中年士兵長小跑著來到蘭德·考爾身邊,在風中大聲喊道,“爵士,士兵們需要休整,他們已經精疲力儘,如果突然遭遇敵人,會很難應對。”
眉毛和頭發掛滿雪花的蘭德·考爾抬起頭,看看深夜中幽深無邊際的驛道,回頭問道,“咱們急行軍多遠了?”
中年士兵長忙輕輕彎腰道,“按照驛道界碑,大概三百多裡,咱們已經途經特克斯洛,應該前麵就是離厄斯城。”
蘭德·考爾點點頭繼續道,“按照我宣布的軍紀,你們砍了多少人頭?”
中年士兵長直立起身體道,“二十七個,需要補齊到三十個嗎?”
蘭德·考爾看著這個中年士兵長,略感驚訝道,“補齊?”
士兵長挺起胸口道,“現在行進的軍隊已經像被剃刀刮過一樣整齊,但可能後期還需要修剪。”
蘭德·考爾不禁苦笑道,“修剪?你是園丁出身?”
中年士兵長挺起胸口,思索片刻後道,“我從小在穀倉地長大,在十幾歲的時候確實乾過幾年整理麥田的活兒,您應該知道那裡曾經都是麥田!”
“哦,大穀倉?”蘭德·考爾頓時思緒萬千地點點頭,猶豫片刻後道,“非常好,你做得非常好,暫時讓士兵們休整。”說著剛跳下馬,便發現聽到“傳令休整”的士兵們已經開始倒地蜷睡,不禁眉頭緊鎖地回頭問道,“誰負責運送裝備的車隊?”
中年士兵長驚訝道,“負責人已經被砍了,現在是臨時指派的個兄弟,現在把他也砍了嗎?”
蘭德·考爾忙擺手道,“不不不,我隻是隨便問問,而且除了違反軍紀的人,不要隨便動士兵。”
“您真是慈悲心腸!”阿契琉斯阿諛奉承著,又突然湊近低聲道,“老大,他們給您準備了個頂帳篷,您可以去休息片刻。”
蘭德·考爾猛地扭過臉道,“帳篷?”
阿契琉斯用力點點頭道,“後麵的器械車隊到達到了一部分,他們找來了頂帳篷,可以為您遮風擋雪。”說著伸手向不遠處指去。
蘭德·考爾眯眼望去,隻見一座紅色帆布帳篷搭建在驛道中央,風雪中有兩名士兵正在給四角紮繩加固。
蘭德·考爾一把抹掉眉毛和頭上的雪渣,湊近正抽煙鬥的阿契琉斯道,“我用一下你的火簽。”
阿契琉斯急忙掏出四角光亮的銅質火簽,又機靈地問道,“您有什麼吩咐,我來幫您,是要在帳篷中建個火塘吧!”
蘭德·考爾歎口氣,徑直來到這頂紅色帳篷前,用骨結粗大的手指指帳篷角道,“點那兒!”
阿契琉斯不解地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用火簽湊近帳篷,又回頭疑惑地望向蘭德·考爾。
蘭德·考爾用力點點頭,隨即帳篷角被點燃,眨眼間,火苗借著風勢呼呼騰起席卷著整個帳篷,蘭德·考爾往後退了幾步滿意地看著這幽暗深夜中的騰騰大火,煞白的臉被映得通紅。
一些緊鄰帳篷睡覺的士兵被火星燙得起身奔逃,中年士兵長跑到蘭德·考爾身邊問道,“指揮使大人這是?”
蘭德·考爾緊盯著麵前著這團火焰,直到即將熄滅才扭臉問道,“這帳篷是你給我搭建的嗎?”
頓悟的中年士兵長麵露慌張,又定了定心神說道,“保護軍團長官是我們的職責,哪怕是抵禦風寒。”
頓感意外的蘭德·考爾啞然片刻後道,“這種說法也對,軍團不能失去指揮核心。”隨即又語氣和緩地補充提醒道,“但是我的軍團裡不允許有特權,尤其是開戰時期,大家同吃同睡,不能有區彆。”
額頭冒冷汗的中年士兵長急忙將手放在胸前道,“指揮使大人放心,以後絕對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蘭德·考爾滿意地點點頭,走上前用腳踢了踢殘餘的火星,裹裹裘皮大衣躺在火烤過的地麵上,不一會便打起了呼嚕
等天光大亮,蘭德·考爾睜開沉甸甸的眼皮,周圍的士兵們在薄薄雪地中或活動身體或三三兩兩交談,已經整裝待發。
對麵的神秘矮哥靠在一個簡易行軍包裹上,用犀利的眼睛盯著蘭德·考爾輕輕說道,“歲月不饒人,我都感覺自己老了。”
蘭德·考爾沒有理會稅務官弗拉修斯推薦的這個參軍知事,精神抖擻地站起身道,“所有士兵穿好輕甲,開拔。”
孤零零的大隊人馬又開始浩浩蕩蕩出發,突然驛道邊十幾名騎兵踐踏著冰冷的泥水呼嘯而過,但旋即又折返到這群迪比特士兵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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