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倔強的孩子_墟萸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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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倔強的孩子(1 / 2)

寒風嗚咽,掠過雪雨灣馬場,孤零零的看守人氈房帳矗立在這冰天雪地之中,遠遠望去是如此渺小,帳篷裡,火塘裡橘紅色的火苗忽高忽低,灑落在野孩子的臉上,讓他原本煞白的臉此刻被照得通紅。

好似被外麵呼呼的風聲煩擾,薩沙?格勒眉頭緊鎖,煩躁地直勾勾盯著正在給昏迷的斥木黎念符咒的篤瑪,雙手不自覺地用力揉搓著,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篤瑪,他到底怎麼樣了?”聲音中帶著些許克製下的敬畏。

蒼老的篤瑪緩緩抬起頭,滿是皺紋的臉上,眼神犀利地瞟了眼薩沙?格勒,動作不緊不慢地解開斥木黎身上的羊皮襖,用他那瘦骨嶙峋宛如乾枯樹枝的手,在斥木黎的胸口和肋部輕輕摸索著,當摸過腰胯,又緩緩回手,輕輕壓了壓,臉上的神情瞬間凝重起來,語氣低沉道:“腰骨已碎。”說著又俯下身,仔細查看斥木黎大腿上那已經止血但肉色青白的翻卷刀口,繼而手伸到斥木黎大腿下摸索著,接著又翻看他乾裂的嘴唇和微微抽動的眼皮,疑惑地眯起眼睛,喃喃自語道:“雖然胯骨碎了,但沒有中毒,也沒有特彆深的傷口,怎麼會這樣?”說完瞟了眼恨恨然盯著自己的野孩子,隨即好似麵帶不解和憂慮,開始閉目沉思。

薩沙?格勒歎口氣,俯身望著老篤瑪試探道:“他回來的時候還有些清醒,一直說要找您,但他這樣子,我隻好勞煩請您過來,不過我兄弟既然如此說,肯定是知道隻有您的神力才能救他。”

老篤瑪微微側臉,眯眼冷冷盯著薩沙?格勒道:“你的意思是...”

薩沙?格勒忙解釋道:“我沒有其他意思,隻是希望您能祈禱上天神,保佑我兄弟赤木黎能安然康複!”

老篤瑪不屑地哼了聲,昂起頭道:“上天神有善懲有戒也有怒,我隻能祈求,彆無他法,另外你讓人準備好牛馬奶子白祭,切記這次是一馬、二牛、三羊、六絹、七布、九穗、十貂,十六命蒙旗,這些送到我那裡,我明天開祭!”說著顫顫巍巍起身,讓侍者攙扶著離開了帳篷。

看著老篤瑪離去,薩沙?格勒望著赤木黎那緊閉雙目、毫無血色的臉,麵色漲紅悲嗆道:“到底是怎麼了?能讓我兄弟傷得如此之重!”

一直盤腿坐在旁邊的野孩子,突然怯怯地伸出紅腫的手,指了指斥木黎的腦袋,聲音沙啞道:“那兒。”

薩沙?格勒忙輕輕抱起斥木黎的腦袋,朝舉著蠟燭的寶日樂擺了擺手,寶日樂趕忙湊近照亮,昏黃的燭光映照在斥木黎的後腦處,薩沙?格勒這才看到斥木黎後腦那道觸目驚心的血口子,暗紅色的血液已經凝結,周圍的頭發被血黏結成了塊,薩沙?格勒用指頭輕輕搓搓還在往外滲著的腦液,又輕輕按壓傷口周圍塌陷發軟的顱骨,絕望地地緊閉雙目,深深地歎了口氣悲痛道:“我兄弟腰骨碎,人就廢了,後腦傷口深入腦子,哎!”說著起身腳步蹣跚地要離去,卻又回頭向寶日樂道:“給雪雨灣之犬找個好地方,等他咽氣之後立個墳吧,按照烏坎那斯對英雄的規格。”說完踉蹌著走出了帳篷。

寒風像是找到了可乘之機,在帳簾掀起的瞬間,瘋狂地刮入帳篷,險些將蠟燭吹滅,寶日樂瞟了眼麵如死灰離去的薩沙?格勒,心中的怒火騰起,猛地拔出彎刀站到野孩子麵前,眼神中透著股冰冷的殺意道:“野狗,是誰殺的赤木黎大人?如果不老實,現在就讓你陪葬。”

野孩子恨恨地抬起臉,眼中仇恨的火焰能將人灼傷般,死死盯著寶日樂道:“他還沒死。”而此時,突然返回的薩沙?格勒也同樣脫口而出道:“他還沒死。”

寶日樂愕然地看看對視的野孩子和薩沙?格勒,原本已經高高舉起的手臂像是突然失去了力氣,緩緩垂了下來,無奈地哎了聲,心中的怒氣也瞬間消散了大半。

薩沙?格勒淚如雨下,淚水順著他那布滿皺紋的臉頰滑落,隨即鼓鼓胸口,眼中滿是憤怒和悲痛地盯著野孩子道:“斥木黎是我血盟兄弟,我知道他一直庇護你這個高地野種,我也知道他是因為你受的傷,他現在還沒死,如果哪天他入土了,你也得跟著去。”說完大手一揮,決絕地要帶著寶日樂離去。

“不要假仁假義,他隻是你的一條狗,一條能替你咬死仇人的狗,都是狗娘養的,有種你現在殺了我。”野孩子眼睛通紅,仰著脖子,眼神中充滿了蔑視。

剛掀起帳簾的薩沙?格勒猛地回頭,怒目圓瞪,似乎要將野孩子生吞活剝,但僅僅一瞬間,這位格勒部首領的又麵色頹喪,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靈魂般,啞然無語地悶歎了聲,帶著寶日樂快步離去,那離去的腳步聲在雪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很快便隨著馬蹄聲消失在這茫茫夜色之中。

聽著外麵薩沙?格勒的人馬徹底離去,野孩子眨眨眼睛,又豎起耳朵細聽了片刻,確定外麵空無一人,這才緩緩伏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將斥木黎的羊皮襖紮好,動作輕柔地用手輕輕摸著斥木黎蒼白的臉,輕聲哭笑著道:“ada,沒事、沒事,你會好起來的,明天太陽升起我去放羊,回來你就會好好的,就像以前一樣罵我,不過應該是坐在帳篷裡罵我,因為你的腰受傷了,嘿嘿嘿,你會像個女人一樣待在帳篷裡。”說著興奮地手撐在背後地上,將凍傷腫脹起泡的雙腳伸到火塘前烤著,麵帶歡喜道:“現在他們走了,隻有我和你,都會好起來,我們高地人凍傷腳上起泡很正常,你不要擔心,不會潰爛而死的,另外那個滿腰掛骨,其實很複雜,小顱骨才算,不是你說的二十個,一個小的是代表一個草屋的人,弗崔很厲害,你也看到了,但他太過於執著獻祭,所以很多人背叛了他...其實他很好的.....”野孩子邊碎念邊扯過塊毛毯蓋在斥木黎身上,自己也躺在旁邊,緊緊抱著斥木黎的胳膊,嘴裡嘟囔著道:“ada,你不會死的,不會...”氈房帳篷外,呼嘯的風聲夾雜著狗吠,那狗吠聲在風中時斷時續,仿佛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聲音,漸漸地,神誌恍惚的野孩子在呢喃中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大雪稀疏但依舊飄零,雪花如同片片潔白的羽毛,紛紛揚揚地從灰暗的天空飄落,帳篷內醒來的野孩子坐起身,揉了揉通紅的眼睛,又扭臉看了眼安詳躺著的斥木黎,心中湧起股暖流,又用手試了下斥木黎的鼻息,感受到那微弱卻還存在的氣息後,臟兮兮的臉上露出純真欣慰的形容,隨即轉身用刀割下兩塊羊皮,熟練地裹在紅腫的腳上,用皮繩紮緊,起身提著鐵鍋,掀開帳簾,卻被外麵白茫茫的雪刺得眼疼,忙用手捂住眼睛蹲在地上,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適應過地將鐵鍋鏟滿厚厚雪,回到帳篷給火塘加柴添糞,伏下身子,鼓起腮幫子用力將火吹旺,又將鐵鍋架在上麵,隨即四下搜尋,卻發現帳篷裡什麼吃的也沒找到,於是,他拿起立在帳篷角的把短矛,彎腰走出帳篷,向羊圈而去。

狗棚中的幾隻烏拉犬伸著舌頭,好奇地站起身,看著踩著深雪悄悄靠近羊圈的野孩子,眼睛裡閃爍著警惕的光芒,就在羊兒們扭過頭朝舉起長矛的野孩子咩咩叫時,一陣馬蹄聲傳來,馬背上大的潮洛門大喊道:“你在乾嘛?”

野孩子扭過臉,看了眼潮洛門和他身後兩個騎馬的盛裝女孩,眼中劃過絲厭惡,回身狠狠將短矛投向羊群,卻因為用力過猛,落了個空,短矛也歪歪扭扭插在雪地上。

潮洛門跳下馬,快步來到近前,拍拍野孩子的肩膀道:“我來,你帶姐姐們去看斥木黎大人,聽說他受傷了。”

野孩子斜著脖子側過臉,看看頭頂祥珠垂到肩膀,打扮花哨的木貼兒和阿姆,麵無表情地哼了聲,隨即帶著兩個女孩走進帳篷。

濃脂豔粉的木貼兒走進帳篷,立刻加柴將火塘添旺,又湊近看看好似在沉睡的斥木黎,用手摸索著他那蒼白消瘦的臉,忙回頭道:“他哪裡傷了?”

野孩子側起臉瞟了眼,默不作聲地又走出帳篷,抱著些雪往鐵鍋裡加。

不一會兒,潮洛門將宰殺切割好的羊肉提進帳篷放在一旁,邊在火邊烤著用雪洗過後凍得發紅的手,又扭臉看看斥木黎,無奈地歎了口氣道:“怎麼會這樣,傷得這麼重?”

野孩子用手指指自己後腦勺,潮洛門走上前,小心翼翼扶起斥木黎的腦袋,仔細查看著那個駭人的血口子,剛要放下,姐姐木貼兒急忙攔住,和阿姆用羊皮卷成兩個卷放在斥木黎脖子上和腦袋頂,讓傷口懸空。

潮洛門歎了口氣,坐在地上將羊肉切好,慢慢放進開始沸騰的鐵鍋裡,隨著鐵鍋“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羊肉在鍋裡翻滾,阿姆又扔進幾個褐黃色的小鹽塊,鹽塊在熱水中迅速融化,幾個人也陷入了沉默,讓帳篷裡隻留下柴火和鐵鍋的沸騰聲。

木貼兒突然站起身,向妹妹阿姆使了個眼色,兩人拿起水囊出了帳篷,走出帳篷上馬向雪雨河而去。

雪花偶爾從帳篷頂煙口飄入,閃爍著五彩的光芒,隨即又在火塘煙汽中消散不見,潮洛門擦了擦額頭的水珠,扭臉向野孩子道:“昨晚要不是遇到尋馬的族人,你和赤木黎大人會凍死在烏骨山下,所以薩沙老爹讓我以後看管馬群,順便照顧斥木黎大人,明天我帶兩個人過來,這個帳篷和這裡所有東西都歸你,還有那群羊和那幾隻狗,不過你最好儘快搬家到部落去,篤瑪放話,已經同意納你入族,老爹也已經給你物色好了個人家,你去做他們義子,一個小孩子住在這兒活不長。”

野孩子瞟了眼潮洛門,眼神固執地坐直身子,默不作聲盯著火塘。

兩人又陷入良久的沉默,不一會兒帳篷外馬蹄聲傳來,祥珠碰撞叮當響的木貼兒和阿姆拿著兩個滿滿的水袋走進帳篷。

潮洛門找到個油亮的木質食盤,用刀叉著將將熱氣騰騰的羊肉撈到上麵,擺在野孩子麵前,用手指了指道:“估計也餓壞了。”

野孩子直勾勾盯著食盤上熱乎乎的羊肉,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拿了個木碗盛好肉湯,用木勺嘗著溫度,輕輕吹著氣,轉身往斥木黎嘴裡喂著,但肉湯卻從斥木黎嘴裡流出。

阿姆忙走上前,溫柔嫻熟地將斥木黎摟著懷裡斜靠著自己,擺擺手示意野孩子,兩人這才將些湯水喂入赤木黎口中。

幾人也是毫無胃口,勉強對付了這頓餐食,木貼兒則用鐵鍋熱著水,又用羊油脂和著草灰揉成團,和阿姆用熱水給斥木黎清洗身體,在將他身體徹底擦拭乾淨後,為他換上了套帶來的新褲子和羊襖,並好似有什麼寓意般,將那把洛茲短劍重新掛在他腰帶上,木貼兒又將帶血的舊衣服塞給潮洛門道:“你拿這舊衣服去諾拖家換點糞柴。”

正在啃羊肉的潮洛門扔下手裡的骨頭,在自己腿上擦擦油膩的手,接過衣服道:“我順便回去給牛羊們準備草料,這次雪太大,如果繼續下,它們都會餓死。”說完又朝野孩子揚揚下巴道:“我明天也給你送點草料,另外我帶那個能接骨的老人過來,那是個貪婪的老家夥,不過能救治赤木黎大人也就她了。”

野孩子眼中閃過絲希望的光芒,忙用力點點頭。

潮洛門騎馬離開,渾濁的馬蹄聲漸漸遠去,木貼兒和阿姆兩姐妹幫忙收拾著雜物,將原來亂哄哄幾乎無法落腳的帳篷整理得乾淨整潔,又將油膩的吃飯用具清洗多遍,收拾羊骨頭扔進狗棚,讓一直狂吠的烏拉犬們安靜了下來,夜晚慢慢降臨,黑暗如同潮水般湧進帳篷,隻有火塘裡的火苗還在頑強地閃爍著,野孩子抱著膝蓋呆愣地看著發呆的兩姐妹,眨眨眼皮用手指指冒熱氣的鐵鍋,示意她們喝水。

但阿姆側臉上下打量野孩子幾眼,那眼神中帶著絲好奇和疑惑,用手遮著嘴盤腿湊近木貼兒耳語道:“他是不是個啞巴,聽族人們說,很多高地人都是隻會嚎叫,不會說話。”

木貼兒突然陷入沉思,眼神變得有些迷離,像是想起了什麼遙遠的事情,等被阿姆輕輕搖晃胳膊,這才晃過神來,笑著道:“不要聽他們瞎說,他們會說話的,和我們一樣。”

阿姆眼睛轉轉,恍然大悟道:“我信你的話,因為聽說以前和高地人結盟時,有個大辮子高地人進過阿姐你家的花帳,還把薩沙老爹給他的金子都給了你,不過阿姐你花兒開的好早啊,就像雪花落入雪雨河那樣美。”說完捂嘴忍著笑。

木貼兒突然厭惡地鼻息微動,張張嘴想忍著又無所謂地道:“羊兒不知道父親是誰,狼兒也不知道,吃草和吃肉的都一樣,多少金子也彌補不了知道的苦。”

阿姆聽得發愣,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躺在地上的斥木黎,眼神中滿是迷茫。

野孩子卻敏感地掃視木貼兒身後那又長又粗的烏黑辮子,竟顯得如此眼熟,不禁慌亂地轉著眼睛,心中湧起股莫名的不安。

木貼兒靜靜地靠在帳篷上,讓火光照著她明暗交錯精致的臉龐,微微皺起眉頭,眉頭間仿佛凝聚著千絲萬縷的愁緒般望著斥木黎,緩緩開口道:“他救過我和潮洛門,在刀槍箭雨中,就像青鷂般無畏,可今天,他卻躺在這裡,不言不語。”

阿姆也頓時傷感道:“我與他對過歌,心裡著實喜歡他,也得了他,本來還想著...”說沒說完臉頰開始滑落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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