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皇家盛宴_墟萸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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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皇家盛宴(1 / 2)

艾蒙派提王室的婚禮如期而至,特克斯洛城宛如被晨光吻醒的寶石,每一寸磚石都透著雀躍的光澤。城頭彩旗如林,緋紅、鎏金與靛藍的綢緞在風裡舒展翻卷,恍若無數彩蝶振翅欲飛,流蘇垂落的弧度裡都藏著喜慶的韻律。大街小巷被清掃得一塵不染,石牆、道路與屋頂經清水反複衝洗,泛著天然青石特有的溫潤光澤,連磚縫裡的青苔都被細毛刷梳理得服服帖帖,像給老城鑲了圈翡翠邊。

街道旁露著嫩芽的懸鈴木被修剪得齊整如列隊的衛兵,新抽的葉芽嫩得能掐出水來。富裕人家的門前台階與跨街石橋上,擺滿了盛放的薔薇與金盞花——粉的像霞,黃的似蜜,甜香順著穿堂風漫過半座城,連街角賣花的老嫗都忍不住多簪了兩朵在鬢邊。士兵與仆從們穿戴一新,鋥亮的鎧甲映著朝陽,甲片碰撞發出“叮叮”脆響;市民們也換上壓箱底的衣飾:綢緞馬褂繡著纏枝蓮,刺繡圍裙綴著珍珠扣,皮靴上的銅扣擦得能照見人影。人人臉上漾著笑意,連巷弄裡的老貓都踱著優雅的步子,尾巴卷成個慵懶的圈,享受這難得的喧囂。

婚禮遊行後的第二天,晨曦剛為鐘樓的尖頂鍍上金邊,帶著露水的風卷著槐花香穿城而過,醒來的人們便發現,特克斯洛城的祈貞廣場與主街已換了天地。灰白帆布搭成的吊頂帳篷一座挨一座,像一群棲息的巨型白鴿,帆布邊緣垂下的流蘇在風裡輕輕搖晃,帳篷間拉起的彩繩上係著鈴鐺,有人走過便“叮鈴”作響。這些帳篷占滿了本就寬敞的廣場與街道,隻在中央留出條蜿蜒的通道,青石板路上被車輪碾出的凹痕裡還盛著晨露,仿佛給城市係上了條綴滿碎鑽的珍珠腰帶。

早起的人們顧不得揉去眼角的困意,腳底板像被磁石吸著,不由自主地走入這條集招待與貿易於一體的主街。他們好奇地打量著吊頂帳篷下各國使團帶來的商人們,而商人們早已支起攤位吆喝開,撒不萊梅商人披著猩紅長袍,卷發上纏著彩虹色絲巾,腰間彎刀的寶石柄在陽光下閃閃爍爍;坦霜商販蹲在絨毯上,鋪開的布料染著靛藍、茄紫、蜜合色,手指在上麵飛快滑動,嘴裡吐出的音節像含著顆蜜棗,含糊卻悅耳。攤位上的貨物更是琳琅滿目:繡著金線的絲綢被風掀起一角,露出底下暗紋的孔雀;香料罐裡的藏紅花、豆蔻、胡椒泛著幽光,連空氣裡都飄著異域的馥鬱,像把無形的鉤子勾著人的腳步。斯克利諾商人舉起綴滿琉璃珠的掛毯,聲音帶著顫音拖得老長,尾音拐著彎兒像唱歌;伊布塔姆商販拿起塊繡著葡萄藤的桌布,往自己膝頭一拍,又指了指旁邊的精致瓷器,意思是“買就送”。起初,市民們還帶著幾分矜持,隻遠遠踮腳張望,有人用手肘碰了碰同伴:“你看那布料,摸著手感準比綢子滑”;後來漸漸被好奇心勾著,三三兩兩地湊上前,用指尖輕輕撫過光滑的絲綢,拿起胎薄如紙,透光透影的鮮亮五彩瓷器掂量,對著香料罐裡的各種香料嘖嘖稱奇。在對這些海外特產長久的評頭論足後,最終有人掏出沉甸甸的錢幣,換來塊斑斕的布料或一小撮珍貴的胡椒,交易的銅幣碰撞聲“叮鈴”作響,像串流動的樂章在帳篷間回蕩。

太陽越升越高,金色的光線穿過帳篷縫隙,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斑。城門“吱呀”一聲大開,門軸轉動的聲響驚飛了簷下的麻雀,早已等在城外的各村鎮人們蜂擁而入:腆著肚子的鄉紳財主搖著香扇,扇麵被風吹得微微顫動,身後仆役扛著的錢袋沉甸甸的,走起路來“哐當”作響;牽牛趕羊的農戶把牲口拴在街角的老槐樹上,羊兒“咩咩”叫著啃著樹皮,他們手裡攥著粗布包好的雜糧,眼睛卻直勾勾盯著帳篷裡的銀器;扛著麻包的商販額頭滲著汗,汗珠滴在石板上暈開一小片濕痕,腳步卻不停歇,直奔熱鬨處而去。

他們湧入“吊頂帳篷大街”,與海外客商們手舞足蹈地比劃——賣菜的婦人指著地毯拍胸脯,意思是“我用一車白菜換”;釀酒的老漢舉起陶罐晃了晃,酒液撞擊罐壁的聲音裡滿是誠意;連不會說話的孩童都舉著野草莓,換來顆亮晶晶的糖球,含在嘴裡抿著笑,嘴角沾著圈糖漬。扛著長矛的士兵來回穿梭,粗聲吆喝著“巡查、巡安!讓一讓!讓一讓!”鎧甲蹭過帳篷帆布發出“沙沙”聲,驅趕著人群為推著食材的推車讓路。車輪碾過石板路發出“軲轆軲轆”的聲響,與此起彼伏的叫賣聲、歡笑聲攪成一團,像口沸騰的大鍋。

不知何時,食物的香氣開始在空氣中彌漫。烤豬肉的焦香混著迷迭香,燉羊肉的醇厚裹著肉桂,煮雞鴨的油潤帶著八角,鹹魚的鹹鮮透著海水的腥,順著風鑽進每個人的鼻孔。煙霧從街道兩側的院子裡嫋嫋升起,混著帳篷裡飄出的香料味,勾得人肚子“咕咕”直叫,連趴在牆頭的流浪狗都豎起了耳朵,尾巴搖得像麵小旗子。

日頭升到高空,像個燒紅的銅盤,把光線潑灑得滿地都是。人們仿佛得了暗號般,默契地收攏攤位,架起簡易木桌。很快,十幾輛用繩索做護欄的木桶板車從通道駛過,車軲轆碾過光斑發出“咯吱”聲。車上堆滿了熱氣騰騰的燉肉——豬肉塊顫巍巍地浮在濃稠的醬汁裡,筷子一戳就能穿透;羊肉骨上還掛著顫悠悠的肉筋,油珠順著骨頭縫往下滴;肥雞肥鵝的油光映著太陽,連絨毛都看得清清楚楚;鹹魚則碼得整整齊齊,鱗片閃著銀光,散發著大海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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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車的男人扯開嗓子吆喝,聲音像趕雞鴨般洪亮:“熱乎肉嘞!剛出鍋的熱乎肉!”;強壯的女人流水作業,抱起冒著熱氣的木桶,手臂上的肌肉繃得緊緊的,穩穩地放在帳篷旁的桌子上,裙擺掃過地麵的乾草發出“沙沙”聲。等將車上飯菜卸完,車隊繞過虔愛殿進入後街,再次裝滿燉得奶白的茴魚、鱒魚湯後又順著街道繞著圈折返回來,開始在各個帳篷前擺席,如此循環往複,像條不知疲倦的傳送帶。

一車車乾青菜、醃豆角碼得像小山,翡翠似的泛著光;土豆泥細膩如乳脂,上麵撒著的黑胡椒粒像撒了把芝麻;馬鈴薯片炸得金黃酥脆,堆在盤子裡像座小塔;南瓜丁與胡蘿卜塊在銅盆裡閃著油光,甜香混著肉香直往人鼻子裡鑽。接著是黃澄澄的麵包與烤至金褐的枕餅,表皮裂開的紋路裡滲出黃油,用手一掰就能聽見“哢嚓”聲;再往後是雜肉鷹嘴豆湯、蠶豆泥、豌豆羹,熱氣騰騰地冒著泡,勺子伸進去能攪起一圈圈漣漪;最後上桌的是蘋果、凍梨、葡萄乾,旁邊擺著陶甕裝的蜂蜜酒,琥珀色的酒液晃出細碎的漣漪,抿一口能甜到心坎裡。

運送食物的車隊越來越快,每個帳篷的木桌很快被堆得滿滿當當,活像座座小型的食物金字塔。有些笨拙的侍女被後麵的車輛催得手忙腳亂,臉漲得通紅,隻好把陶罐往地上一放,陶罐與石板碰撞發出“咚”的一聲,由海外客商們自己動手往桌上搬。毫不客氣的海外客商們早已開始大吃二喝,有的直接伸手從木桶裡抓過塊燉肉塞進嘴裡,油汁順著嘴角往下淌,滴在絲綢長袍上也不顧;有的不小心一腳踩在飯菜中;有的還彰顯豪邁地單腳踩著木凳,開始大口吃著辣椒,卻又偷偷回身猛灌涼水,好像飲宴變成了表演,讓圍觀的人們也不時拍手叫好,有人指著那個吃辣椒的客商哈哈大笑,有人為手抓肉的豪邁鼓掌,笑聲、歡呼聲、餐具碰撞聲浪濤般起伏,讓特克斯洛城充滿了鮮活的哄鬨與煙火氣。連陽光都仿佛被染上了肉香與酒香,變得溫熱而黏稠,淌過每個人的發梢、肩頭,把幸福感熨貼在衣襟上。

而那些特克斯洛城的居民與本地商販,有的眼饞地遠遠站著,手不自覺地摸了摸肚子,咽口水的聲音在喧鬨中也清晰可聞;有的掏出懷中揣著的乾餅,就著壺涼水慢慢啃,餅渣掉在衣襟上也不在意;還有的靠在石牆上,端著剛買來的雜燴飯,用木勺往嘴裡撥拉,眼神卻不住地瞟向帳篷裡的盛宴,嘴角掛著滿足的笑意。畢竟,這樣的熱鬨與豐足,本身就是種難得的幸福——就像此刻頭頂的陽光,不熾烈,卻暖得剛好。

特克斯洛虔愛殿內,恢弘的拱形穹頂如倒扣的藍寶石,穹頂中央的鎏金星辰紋在千盞燭火映照下泛著流動的金光,仿佛將整片夜空都搬進了殿宇。四壁彩繪壁畫描繪著聖徒行跡——天使的羽翼鍍著金粉,每一片羽毛的紋路都清晰可見;雲端的光暈流淌著蜜糖般的暖黃,連聖徒衣袍的褶皺裡都藏著細碎的光斑。兩百多名各國使者和伯尼薩各領地貴族端坐在精美的紅絨靠背椅中,椅腿的獅爪雕刻栩栩如生,仿佛隨時會撲躍而起;紅絨椅麵上繡著的金色鳶尾花紋在光影中若隱若現,針腳裡還殘留著新繡的絲線光澤。眾人屏息凝神,連袖口摩擦綢緞的窸窣聲都刻意放輕,恭敬地注視著聖壇前的儀式。

冗長的施洗儀式中,虔世會主教馮格手持銀質聖水壺,聖水灑在雕花銀盆裡發出細碎的“叮咚”聲,像簷角滴落的晨露。新人繞行聖壇時,小查理尼的繡金婚鞋踩過玫瑰與白菊鋪就的小徑,留下淡淡的香痕;王妃奧妮的裙擺掃過花瓣,帶起一陣清甜的芬芳,裙裾上的珍珠流蘇隨著步伐輕輕晃動,掃過腳踝時像串流動的星辰。終於,那兩頂用黃荊條編織的花冠被馮格舉起——象征虔誠的藤條上綴著鈴蘭,雪白的花瓣還沾著晨露;代表貞潔的枝椏間纏著銀絲,在燭火下閃著柔和的光。當花冠輕輕落到新人頭頂,人群中爆發出潮水般的掌聲,紅絨椅摩擦大理石地麵的“沙沙”聲裡,奧妮羞得雙頰緋紅,垂下的眼簾遮住了眸中的羞怯,她用演練過多次的左右屈膝禮向客人們致敬,膝蓋彎曲的弧度精準得如同丈量過一般。

滿麵榮光的老馮格穿著銀線繡成的主教華服,襟前的聖骨吊墜隨著步伐輕輕晃動,折射出細碎的光斑。他來到新人麵前,再次誦讀起對客人們的祝福語,禱詞在穹頂下回蕩,像天鵝的羽翼拂過心尖。此時,側麵兩層木階上的臨時王座傳來布料摩擦的聲響,查理尼二世站起身,金銀絲繡的王袍拖過台階,衣擺上金線繡的雄獅在光影中仿佛要掙脫布料的束縛,鬃毛的紋路都透著威嚴。他微笑著沉默片刻,目光掃過每張帶著敬意的臉龐,最後才向身後的新人伸出手,暖笑道:“祝福各位遠道而來的兄弟姐妹們,祝福這對新人——伯尼利亞,眾生利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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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屋頂的暗格突然“吱呀”開啟,玫瑰花瓣與百合花瓣如同雪片般飄飄灑灑落下,混著藏紅花的馥鬱香氣彌漫開來,落在賓客的發間、肩頭,像一場溫柔的甘霖。此時,一陣清脆急促的六弦琴聲突然響起,音符像蹦跳的露珠,在殿內的大理石地麵上滾動;緊接著,柔和的手鼓聲輕敲起來,帶著異域沙漠的慵懶,節奏裡裹著駝鈴的回響;管風琴的高音驟然拔起,如雄鷹衝破雲層衝上雲霄,震得彩繪玻璃微微發顫;最後,悠揚的豎笛聲越來越低,像情人的歎息般消失在穹頂的陰影裡。被這音樂與查理尼二世的灑脫感染,人們紛紛再次起身,掌聲如浪濤般拍打著殿宇的四壁,連壁畫上的苦修跋涉的聖使徒都仿佛在微笑。隱藏在紅色幕布後的樂隊奏響了歡快的圓舞曲,漂亮的侍女們端著銀盤穿梭其間,盤沿的葡萄紋銀飾碰撞出“叮叮”的脆響,銀盤裡的烤天鵝油光鋥亮,香氣順著樂曲的縫隙鑽進每個人的鼻腔。查理尼二世轉身回到臨時王座,袍角掃過台階時帶起一陣花瓣雨,落在他的銀靴上像綴了朵流動的花。

老馮格忙碎步跟上,金質主教冠在頭頂晃出細碎的光,冠冕上的寶石隨著動作碰撞出“嗒嗒”輕響。他探身向查理尼二世道:“您忘了念我給您寫的祝福禱詞!那可是我熬了三個通宵才寫就的,每個詞都蘸著神聖的露水,能讓百靈都駐足聆聽!”

查理尼二世探著身子湊近,鼻息間帶著陳年葡萄酒的醇香,隨即又往後縮了縮,故意誇張地打了個哈欠,眼角擠出幾道笑紋:“你那個太長了,我怕念著念著,客人們的下巴都要擱在餐盤裡打瞌睡——到時候聖壇都得改作枕頭。”

老馮格愕然片刻,脖頸上沒刮乾淨的幾根胡須微微顫抖,像被風吹動的枯草,他又伸手指著紅色幕布後奏樂的樂隊,聲音裡帶著痛心:“他們怎麼拉這樣的曲子...本該是《禱告聖母》那般莊嚴,每個音符都該踩著聖歌的節拍,可這調子...簡直太流浪了,像卡弗陵人的篝火旁才會有的旋律,聽得人心裡發慌!”

查理尼二世摸著自己濃密的大胡子,指尖卷著一縷灰白的胡須,故意模仿著老馮格抽搐的嘴角,聲音裡帶著戲謔:“對啊,快樂至上嘛。您瞧瞧,連您眼眶都紅潤了——這曲子可比乾巴巴的禱詞動人多了,至少它能讓人心頭發熱,而不是眼皮發沉。”

老馮格嘴唇顫抖著,想說什麼卻被咽了回去,喉結滾動的弧度裡藏著滿腹的無奈。查理尼二世抬手指了指餐桌前的人們——有人正舉著水晶酒杯向新人致意,酒液晃出細碎的漣漪;有人被侍女端來的烤羊腿吸引,目光裡滿是期待,喉結忍不住上下滾動。“您快去吧,”他笑道,“各位來賓還等著主教大人賜福呢,再不去,烤羊腿的油都要凝住了,那可就辜負了禦廚的手藝。”

老馮格這才悻悻地轉身,華服的下擺掃過王座的扶手,帶起幾片殘留的花瓣,落在他的銀鞋上。他望著宴會上觥籌交錯的熱鬨景象,聽著遠處傳來的歡笑聲與樂曲聲,輕輕歎了口氣——那歎息裡藏著一絲妥協,或許,神聖與歡愉本就該在這樣的日子裡交融,像酒杯裡的葡萄酒與蜂蜜,少了誰都不夠圓滿。

而這位主教低聲哀歎,將一塊乳香薄荷糖塞進嘴裡,清涼的氣息混著樹脂的微苦瞬間漫過舌尖,驅散了些許因焦躁而起的燥熱。他抬手扶正頭上的主教金色三重法冠,冠冕上鑲嵌的紫水晶與藍寶石在燭火下折射出細碎的光,像把星星撒在了銀質的冠沿上。隨即,他邁著八字步,袍角掃過鋪著絨毯的地麵發出“沙沙”輕響,慢悠悠地來到那幾排鋪著白色絲絨的長長餐桌前。絲絨上還沾著幾片未掃儘的玫瑰花瓣,緋紅與雪白相襯,與銀質餐具的冷光交織出柔和的光暈。他向賓客們頷首示意,接受著海外使者們恭敬的吻手禮——伊布塔姆使者的胡須蹭過他的袖口,留下淡淡的乳香與沒藥混合的異域氣息;賽利亞島客人的指尖帶著海鹽的腥氣,那是遠洋航船甲板上陽光與海浪的印記。

此時,漂亮的女侍們早已端著嵌紅寶石的精致托盤穿梭其間,托盤邊緣的珍珠流蘇隨著步伐輕輕晃動,碰撞出“細碎”的脆響。她們往桌上擺放著各式盤盞菜肴,銀盤與玉碟的碰撞聲“叮叮當當”,像串流動的風鈴。不消片刻,落有花瓣的餐桌上便堆起了層層疊疊的美味:配著薄荷與月桂葉的鹵汁牛肉泛著醬色的油光,肉片間的筋絡顫巍巍的,刀叉輕碰便要化開;麝香草調味的乳酪煮雞臥在乳白的湯汁裡,雞皮皺起的紋路裡裹著奶香,熱氣掀開時能看見細嫩的肉絲;辣醬拌小兔肉紅得似火,辣椒碎像撒了把火星,辣氣直往人鼻腔裡鑽;抹著蜂蜜的烤羊腿油汁欲滴,骨頭上還粘著晶瑩的糖霜,在光線下閃著琥珀色的光;胡椒烤鰻魚表皮焦脆,魚肉的肌理間滲著黑胡椒的辛辣,魚皮上的芝麻粒香得撲鼻;魚籽蛋鴿肉派上的酥皮裂開細密的紋路,金黃得像撒了層金粉,用叉一挑便簌簌掉渣;糖烤青魚綴著櫻桃,酸甜的氣息勾得人直咽口水,魚腹裡填的檸檬片讓腥味全無;杏仁奶煮鹿肉燉得酥爛,奶白色的湯裡浮著幾粒殷紅的枸杞,舀一勺能看見鹿肉纖維在湯裡輕輕晃;撒著榛子、無花果、蜜餞的烹煮乳膏像座小小的甜品山,奶油的甜香混著堅果的脆感,未入口已覺醇厚;芥末萵苣涼拌的鵪鶉、山鶉、鷺鷥肉碼得整整齊齊,綠色的清爽中和了肉的油膩,芥末的微辣像根細針挑動著味蕾;那道老套的三鳥菜——烤天鵝肚套著家鵝、家鵝肚中套著野雞、野雞肚中還有隻斑鳩,天鵝的羽翼被精心展開,綴著彩珠與金箔,宛如展翅欲飛的活物;全隻孔雀昂首挺立,尾羽上鋪著金箔,尾眼處嵌著紅寶石,仿佛隨時會開屏炫耀;糖漿乾烤鯨魚肉切得厚如磚塊,琥珀色的糖漿在表麵凝成光澤,用刀切開能看見內裡粉嫩的肌理;做成球狀的魚肉果凍顫巍巍的,映著燭光像塊塊彩色的瑪瑙,紅的是甜菜汁,綠的是菠菜泥;魚肉麵包上撒著芝麻,烤得金黃酥脆,掰開時能聽見“哢嚓”聲,內裡的魚肉餡冒著熱氣;果仁布丁與蜜餞餡餅層層疊疊,果醬從縫隙裡溢出來,甜香漫了半張桌子,餡餅皮的黃油香混著果味讓人發饞;夾雜著胡桃、棗椰、葡萄乾的烤餅做成了花朵、星星的模樣,芝麻在表麵閃著油光,咬一口能嘗到果乾的甜與堅果的香;烤柑橘皮焦肉嫩,橙皮的微苦襯得果肉更甜;拌蘋果、茴香、香菜、甜菜、堇菜、菠菜、萵苣做成的六角盤沙拉,淋著摻了薑粉的奶油,綠的像翡翠,紅的似瑪瑙,紫的如寶石;奶酒湯泛著泡沫,酒氣混著奶香,喝一口暖到胃裡;奶油鹹魚乾火腿濃湯稠得能掛住勺,表麵浮著層金黃的油花;菠菜煮豆稀湯飄著幾片嫩葉,豆香混著菜香清清爽爽;葡萄酒泡李子浸得紫紅,汁水快要溢出來,李子肉吸足了酒液,咬一口能嘗到發酵的微酸;山梨、栗子、扁桃、木瓜、櫻桃、海棗、檸檬堆成的果盤像座小小的果園,青皮的檸檬與紅透的櫻桃相映,果香清新得能驅散肉膩。菜肴間還放著加入麵包渣的糖醋調料汁、鮮紅的番茄醬、翠綠的青醬、暗紅的辣醬,像給這場盛宴鑲上了彩色的邊,讓人看著便覺胃口大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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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婚禮儀式耗去了太多力氣,又或是金銀餐具與菜肴在虔愛殿雕刻壁畫反射的流光溢彩中顯得格外誘人,老馮格還未將這兩百多人的長條餐桌巡禮完畢,便見前排的撒不萊梅使者偷偷咽了口唾沫,喉結滾動的弧度在燭光下格外清晰。他忍不住用指尖蘸著麵前菜肴上的濃汁放入口中,那滿足的喟歎像羽毛般飄進空氣裡,帶著壓抑不住的歡愉。緊接著,眾人紛紛落座,刀叉碰撞銀盤的“叮當”聲此起彼伏,像場突然奏響的樂曲。老馮格詫異地環顧著靠後位置上已然開動的賓客——有人正用銀叉叉起一大塊烤羊腿往嘴裡送,油汁順著嘴角往下滴;有人舀了滿滿一勺魚肉果凍,眯著眼享受冰涼的滑嫩——眉頭擰成了疙瘩,眼中閃過一絲不屑。這些凡夫俗子,終究抵不過口腹之欲,連神聖的儀式都成了開胃的前菜。他無奈地轉身,卻發現對麵王座上的查理尼二世竟沒了蹤影,那頂綴滿寶石的王冠也已不在,頓時慌了神,忙向身邊的侍從修士布契和溫頓斯特道:“快去把王上找回來!他還沒向賓客們說祝酒詞呢!這可是王室婚禮的重要環節!”話音剛落,他又改口,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急切:“還是我去吧,你們在這兒鎮著場子,彆讓這群人把餐桌掀了。”說著,帶著幾名修士快步來到虔愛殿後的餐憩廳前。門前的王室衛兵甲胄上的獅紋在燭火下閃著冷光,甲片摩擦的“咯吱”聲裡透著戒備。進入通報後,得到應允的老馮格額頭已滲出汗珠,順著臉頰滑進花白的胡須裡。他偷偷瞟了眼緊緊跟在身後的衛隊長魁德——那家夥的手始終按在劍柄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仿佛隨時準備出鞘應對不測——額頭滲汗的老風格小心翼翼推開了餐憩廳的門。

廳內彌漫著淡淡的茶香,與外麵的肉香、酒香截然不同,清冽得像山澗的泉水。查理尼二世已經脫去厚重的禮儀皇袍,那件繡滿金線的王袍被隨意搭在椅背上,金線繡的飛獅在昏暗的光線下依舊透著威嚴;王冠則放在紫檀木桌上,寶石在窗邊透進的微光中閃著柔和的光,像睡著的星辰。他隻穿著件月白色的輕便睡服,領口鬆鬆地敞著,露出頸間的皮膚,正坐在圈椅中手端茶杯,眼皮半眯著,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似乎在細細品味著茶水的甘甜醇厚。旁邊的宮廷文書彭斯正用長鐵鉗夾著青炭,一塊塊往咕嚕咕嚕冒熱氣的煮茶壺鐵爐中放,炭火“劈啪”作響,火星偶爾濺起,映得他的側臉紅撲撲的,像抹了層胭脂。

看到老馮格滿臉驚慌的模樣,查理尼二世抬起臉,嘴角漾開一抹更深的笑意,眼角的皺紋裡都藏著輕鬆,像卸下了千斤重擔:“主教大人,您也快來嘗嘗這茶。彭斯博士從海外買回來的這些茶葉,果然不同凡響,比葡萄酒更清冽,比蜜酒更回甘。”說著,他親自拿起銀質茶壺,壺身上的纏枝蓮紋被蒸汽熏得有些模糊,往旁邊一個空茶杯裡倒滿了水。茶水清澈,熱氣嫋嫋升起,在他眼前凝成一團朦朧的白霧,遮住了半張臉,隻剩笑意從霧中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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