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無論自己說什麼，安格都有可能立刻痛下殺手。而唯一的生路，便是沉默。
屋內的空氣越發壓抑，仿佛連溫度都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逐漸下降。
就在這時，安格突然笑了，手上的力道鬆開，緩緩後退兩步。
“沒意思。”他語氣隨意地說道，“一點都不配合。”
喬伊斯如釋重負，身子微微一顫，額角滲出冷汗。
但她的內心卻更加忐忑不安——她知道，眼前這個年輕的魔法師，並沒有真的放過她。
“你們黑魔法會經營了群島位麵這麼長時間，塔斯馬尼亞大陸都探索完了嗎？”安格雙手抱胸，目光微眯，語氣隨意卻暗藏鋒芒。
喬伊斯抿了抿乾裂的嘴唇，掙紮了一下，才緩緩說道：“從我接手群島位麵開始，整片大陸的主要區域都已經被大致探索過了。”
“帝國跟你們一樣？”安格挑了挑眉。
“帝國的探索更偏向表麵，隻繪製了地圖，沒有深入建立據點。”喬伊斯低聲回答，眼神微微飄忽，似乎對自己所處的組織並不自信。
安格輕輕哼了一聲，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那你們費這麼大功夫建立據點，真是隻為了秘銀礦？”
喬伊斯遲疑了一下，似乎在衡量該透露多少。
安格瞧見她的遲疑，隨手抄起一旁的木杯，直接把裡麵的水潑在她臉上。
“我問你話呢，彆讓我等太久。”安格語氣依舊溫和，但眼神已經變得冷冽。
喬伊斯狼狽地閉了閉眼，濕漉漉的金發貼在臉頰上，咬著牙說道：“秘銀礦隻是其中之一，真正的目的……是建立獨立於帝國之外的統治體係。”
安格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掩去，繼續追問道：“那你們為什麼不直接扶持一個貴族？出錢出力，把秘銀礦掛在貴族名下，再讓他們幫你們開采，不就省事了？”
喬伊斯的神色微微一僵，眼中浮現出一絲苦澀：“弱小的貴族，我們看不上，強大的貴族又不受我們掌控。”
“那你們自己創建一個不就行了？”安格似笑非笑。
喬伊斯的眼神更顯尷尬，聲音低了下去：“我們……嘗試過。但是被扶持的領主最後都把自己的領民獻祭給惡魔，換取力量，整個領地徹底荒廢。”
安格冷笑一聲，眼底透出幾分譏諷：“我研究過你們的獻祭儀式，充滿漏洞。獻祭得來的力量不是自己的，力量回收的時候，施予者連帶獻祭者的靈魂一起吞噬。你們這叫飲鴆止渴，最後隻會肥了惡魔，自己什麼都得不到。”
喬伊斯咬緊牙關，眼神有些憤恨，但並未反駁。
安格緩緩走到她身旁，抬手又是一個響亮的耳光。
“看得出來，你還信這一套。”安格低聲說道，語氣中透著不屑。
喬伊斯臉頰火辣辣的疼，但始終沒有反駁，顯然對黑魔法會的信仰已經深入骨髓。
“你知道你們據點的那些黑魔法師都去哪了嗎？”安格忽然話鋒一轉，語氣似乎帶著些許玩味。
“他們……”喬伊斯猶豫了一下，低聲道，“都去抓你去了。”
“不對。”安格搖了搖頭，嘴角浮現出一絲譏諷，“他們跑路了。”
“不可能！”喬伊斯下意識反駁，“黑魔法會的契約規定，任何成員永遠無法脫離組織。”
“契約能困住人，但困不住人的心。”安格輕輕叩了叩桌麵，聲音不急不緩，“他們隻要不宣布脫離，直接跑到其他位麵或者隱姓埋名，就沒人能抓住他們的把柄。”
喬伊斯的臉色瞬間蒼白，眼中透出一絲難以置信。她顯然從未想過自己曾經的同伴們，居然有這麼簡單的逃脫方式。
“你們黑魔法會到底是怎麼招募到這麼多魔法師的？”安格繼續問道，“我的北風領從建立到現在，魔法師數量都沒超過雙手之數。”
喬伊斯垂下眼瞼，語氣低沉道：“黑魔法會的魔法師來自帝國各地。大多數曾經都是高級魔法學徒，在晉升無望的時候，被我們吸納。我們會幫助他們成為一級魔法師。”
“利誘啊。”安格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嘴角的笑意透著一絲寒意，“不得不說，你們這手段確實夠高明。晉升無望的人，哪怕付出再高的代價，也願意試一試。”
喬伊斯抬眼看了安格一眼，眼神中透出一絲複雜，似乎想反駁，又不敢開口。
“可惜啊……”安格的聲音忽然低沉下來，眼神也變得犀利，“他們以為得到的是希望，實際上卻是絕望。”
喬伊斯的身體微微一顫，臉上的血色逐漸褪去。
安格緩緩靠近她，低聲在她耳邊說道：“你現在還覺得，我想殺你嗎？”
喬伊斯咬緊牙關，額角滲出冷汗，始終沒有開口。
安格等了片刻，忽然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退回椅子上。
喬伊斯的心臟劇烈跳動，渾身僵硬，直到安格收回目光，才敢小心翼翼地喘了口氣。
她知道，自己賭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