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熱與硫磺味交織成壓抑的氣息,隻有不遠處岩漿翻湧時發出的“咕咕”聲,以及達納偶爾夢中的囈語,打破了這片寂靜。
安格靠著洞壁半躺著,目光凝視著幽暗的穹頂。
他並未入睡,心神卻始終不能平靜。
靈魂力場悄然延伸,像無聲的觸須,輕柔地觸碰到娜提雅的精神邊界。
“你睡了嗎?”他的聲音溫和,在她心底輕輕響起。
娜提雅躺在一張用地獄犬皮毛鋪成的褥子上,微微側身,眼眸依舊清明。
她回得很快,仿佛早已等待這一刻:“還沒呢,睡不著。”
“今天……是我考慮不周,那種毒中和之後竟然帶有製幻和催欲副效,我應該先試驗一下的。”安格語氣裡滿是自責。
“我不怪你,你不是故意的。”娜提雅在心裡輕聲回應,頓了頓,又低聲補上一句,“隻要琳雅不知道就行。”
安格沉默了一瞬,隨即輕歎:“你就當……當那是一場幻覺吧。”
“嗯。”
靈魂聯係隨即消散,空氣仿佛重新凝固。
娜提雅睜著眼看著洞頂,指尖輕輕扣著褥子邊緣,良久未語。
安格則背靠岩壁,閉著眼,呼吸緩慢,卻始終無法放空心神。
時間在這種無法判斷晝夜的洞穴裡顯得模糊而綿長。
達納第一個醒來,他靠近岩漿,借著火光點亮了魔法燈。
淡白的光芒驅散了黑暗,照亮四周,映出安格和娜提雅同時睜開的眼。
四目相對,彼此眼中都帶著一絲複雜,隨即又迅速移開。
娜提雅眼下浮著一圈淺淺的青影,顯然昨夜並未真正休息。
安格看了一眼便低頭轉身,走到琳雅身邊,檢查她的狀態。
琳雅安靜地躺著,臉色紅潤,體溫正常,藥劑正在起作用,她的體內氣力被壓製,使她陷入深眠狀態。
“她沒事。”安格低聲道。
他轉身,開始準備食物。琳雅和娜提雅靠吃水果就能維持狀態,而他和達納需要更有力的補給。
他放置好聚火符文板,拿出燉鍋架在上麵,開始燉肉。
一邊翻著鍋中燉肉,一邊將麥餅貼在岩石邊緣的石板上烘烤。
琳雅被輕輕喚醒,迷迷糊糊地吃了些水果後又沉沉睡去。
她的臉龐仍帶著疲憊,嘴角卻微微翹起,似乎是在夢中得到了片刻寧靜。
“我出去看看外麵的情況。”安格說著,準備離開。
“我陪你一起。”達納起身道。
“不用。你留下來陪她們,我很快回來。”
話音落下,安格施展變形術,體型逐漸拉長,膚色泛起綠色,鱗片浮現。
他用靈巧的手法在臉上塗上火山灰,又在皮膚上添上圖納錫森林蜥人特有的斑紋,直到鏡麵法術照出的倒影中,他已徹底變成了一個野性十足的蜥人戰士。
他步伐穩健,迅速穿過曲折的洞道,悄然躍上岩壁,從另一側離開了洞穴。
外麵依舊是那片昏黃的天幕,火山灰如烏雲般壓頂。
唯有遠處圖納錫森林的剪影隱隱可見,安格借此判斷出,眼下應是黃昏時分。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洞穴上方的高地,觀察四周。
遠處,不時有蜥人小隊巡邏而過,數量之多讓人頭皮發麻。
“他們布下了搜捕圈,估計是瑟塞莉發現我的偽裝後動了真火。”安格皺起眉頭,心中盤算著下一步。
他故意兜了幾個圈子,靠近了其中一支蜥人隊伍。
為了更加逼真,他不斷用火山灰擦拭自己,製造出“落單逃生”的痕跡。
“喂,你怎麼一個人?”一個粗啞的聲音喝道,正是那支蜥人小隊的隊長。
“他們去追殺一隻熔岩巨蛛,我腳滑沒跟上,差點掉進岩漿裡。”安格彎腰喘氣,故作驚魂未定。
“熔岩巨蛛?它八成是在引誘你們,那種怪物精得很。”隊長冷笑,“你那隊的同伴,怕是凶多吉少了。”
“那家夥看起來不算太強,我們能拿下它。”安格嘴硬地頂了一句。
隊長哼笑一聲,轉身便走。
安格則趁機繞到另一邊,又接連遇到了數支搜查隊。
他留意到,蜥人幾乎在每一個可藏人的洞穴口都進出過,這片區域已經被翻了個底朝天。
更令他警惕的是,一路上竟然沒遇到一隻魔獸。顯然,蜥人們已經在這片區域肆意擴張,把魔獸驅趕得無影無蹤。
再往前走,安格便看到了蜥人的大本營——他們在麥格西火山外圍搭建了一座巨大的營地,全是以粗糙木料臨時搭建而成,布局雖然簡單,卻充滿戰鬥性和防守意識。
他混進營地後耳聞目睹了不少情報——蜥人的傳奇強者親自發布命令,傳言說“那四個冒犯神的人就在這一帶”。
營地裡眾蜥人雖表麵勤奮搜尋,實則士氣低落,有的甚至已顯疲態,開始懷疑這場搜捕是否還有意義。
“火山這裡太乾了,我的鱗甲都開始脫落了……”某個蜥人嘟囔著,正搽著某種草漿保濕。
安格默默記下這些細節,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