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羨慕你們可以飛……”達納喘著氣笑道，話中帶著一絲真誠的感歎。
克索聽後露出一抹會意的笑容，隨後揮手示意四人入座。
他的洞穴布置得井井有條，不僅有石桌石椅，還有用獸皮縫製的帷帳，角落裡甚至有幾個雕刻精細的器皿。
安格坐下之後，越發覺得眼前的克索不同尋常。
他的語調、思維、舉止……與之前所遇蜥人皆不同。
不是像野獸那般蠻橫，也不是初開智慧的原始，而是帶著一股屬於“文明”的痕跡。
克索看著安格眉宇間隱隱的困惑，語氣平和地說道：“有什麼疑問就問吧，不必拘謹。”
安格略一遲疑，才開口道：“你們……真的是洞穴蜥人嗎？”
“除了多了一雙翅膀外，我與你們並無二致。”克索攤開雙手，聲音裡帶著一絲玩味。
“可你給我的感覺完全不同。”安格盯著他，語氣中滿是坦誠，“我在濕地見過蜥人，在山地、森林、甚至草原也遇到過蜥人部落，但無一例外——他們都不像你。”
克索聞言哈哈大笑，翅膀微微張開，像是在舒展。“你是覺得我們更有文明，是不是？”
安格故作困惑地眨了眨眼：“文明？”
克索眼裡露出一抹欣賞的光，似乎很喜歡對方這副略帶無知卻渴求答案的模樣。
他耐心地解釋起來，從洞穴蜥人延續的傳統，到他們如何建立起獨特的社會結構，如何依賴地下資源發展出自己的秩序與智慧。
安格則點頭稱是，時不時露出“原來如此”的神情，配合得恰到好處。
克索講得興起，言語中漸漸多了幾分自豪。
而這份自豪，很快吸引了其他三人——達納偶爾插入幾個“貼近地麵蜥人形象”的問題，每次都恰好踩在克索想要回應的點上，讓他講得更帶勁。
琳雅和娜提雅則大多安靜傾聽，不時對視一眼，彼此交換著情緒。
終於，克索話鋒一轉，問道：“你們知道我們蜥人一族的起源嗎？”
四人互望了一眼，幾乎同時搖頭。
“我聽過一些傳說。”安格說道，“部落的長老曾說我們並不源於這個世界，而是從彆處而來。可他也說不清具體來自哪裡。”
“他說得沒錯。”克索目光一沉，緩緩道來，“我們蜥人族群的確來自另一個位麵。那已經是一千多年前的事了。但如今，我們早已與這個世界融為一體。”
“那你們為什麼不去地麵生活？”安格追問。
克索笑了，語氣卻忽然帶了幾分深意：“為什麼要去地麵？我們本就屬於地下，這才是我們真正的家。你們所謂的地麵蜥人，隻是當年族群中最落後的部分。他們無法適應我們的秩序與規則，逐漸被邊緣化，最後乾脆離開了地下，走向了陽光。”
安格的臉色微變，腦中不禁浮現出那些在濕地中幾近野獸化的蜥人，還有草原上茅棚裡生活的原始部族。
他不禁開口：“可我們中也有些……並不比你們遜色。”
“我承認。”克索點頭，“山地蜥人和森林蜥人中，的確保留了一部分蜥人原本的智慧血脈。但無翼者始終難以繼承王族的輝煌——我們這些長有翅膀的蜥人，才是真正的蜥人王族。”
“那你們為什麼不統治我們？”安格的語氣不帶挑釁，隻有好奇。
“你以為我們沒想過？”克索搖頭笑了笑，“可這是新世界。舊世界的等級秩序早已崩塌。在這裡，每一族都要靠自己活下去。地麵蜥人選擇了自己的路，而我們洞穴蜥人，隻是繼續過著祖先留下的生活。”
談話間，克索也反問起地麵的狀況。
安格把一路所見所聞簡單整理後娓娓道來，從各地的蜥人部族發展狀況，到塔斯馬尼亞大陸目前的局勢，再到外來者的入侵。
克索聽完後，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他沉默了一會兒，眼神深沉地望向遠處。
“你們帶來的消息很珍貴。”他聲音低緩道，“在這片岩壁與暗河之外，原來已是風雨欲來。”
他頓了頓，又恢複了先前的笑意：“你們這幾天就安心在這兒住下吧，也好好看看我們王族是如何生活的。”
說完，他便將自己的居所讓給了四人，自己轉身離開。
待克索身影消失在洞口，娜提雅才輕聲問道：“安格……你覺得他說的是真的嗎？”
安格輕輕吸了一口氣，目光閃爍：“他不像是在撒謊。”
“我能感覺到他是認真的。”琳雅也開口，“他說那些話時，眼裡沒有一絲虛假。”
“我也是這麼覺得。”達納點了點頭。
娜提雅微微一怔，臉頰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紅暈。
她原本隻是想讓安格解惑，沒想到琳雅和達納也表達了認可。
安格自然注意到了她的細微變化，淡淡一笑，語氣柔和：“你的懷疑沒錯。站在族群的角度看，這確實令人警惕。”
娜提雅迎上他的目光，終於展顏一笑。
“那就暫時留下吧。”安格環顧眾人，“看看這個‘真正蜥人’王族的世界究竟是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