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軍部的正式調令果然如期而至。
信使兵騎著風馳電掣的戰馬,在黃昏時分趕到瓦拉加居崰地,帶來了加蓋紅印的密函。
但安格甚至沒有拆開調令,而是冷淡地吩咐屬下原樣交還,讓那名傳令兵轉告軍部:“我拒絕調令。”
傳令兵麵露難色,但也隻能行禮離去。
安格站在高台上目送他遠去,眼神平靜如水,心中卻已然明了——這是一次政治試探,甚至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分權行動。
幾天後,沃拉斯頓子爵果然派人前來接管瓦拉加居河西岸的防務。
這一次,安格出人意料地沒有做出任何阻攔。
他親自接見了沃拉斯頓派來的將領,麵無表情地簽署了交接文書,並調遣原四十七團的防線部隊,全部回撤到瓦拉加居河西側自己的領地內,集中駐紮在大片種植魔法稻的田地周邊。
士兵們開始以農田為中心,布置防線,搭建營房,挖掘壕溝,甚至還在魔法稻田邊設立了警戒塔。
農夫們起初感到詫異,不明白為何軍隊會離開防線駐紮在農田之間。
但很快,他們便意識到這是件好事——有軍隊的庇護,他們不必再擔心蜥人突襲,耕種時也多了份安心。
尤其是那些帶著家眷遷來拓荒的新農戶,更是對安格的安排感激涕零,田地間常能聽見他們的歌聲與笑語。
而就在安格的部隊調整之後,瓦拉加居河對岸的蜥人也察覺到了動靜。
他們開始緩慢推進,很快再次逼近瓦拉加居河的東岸。
剛接手防務的沃拉斯頓子爵一開始還頗為緊張,調兵遣將,生怕蜥人發起進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蜥人隻在河邊遊蕩了一陣子,並未越界挑釁。
幾日後,沃拉斯頓便放下心來,甚至開始調遣部分軍力執行更深層的土地劃撥計劃。
不過他也很清楚,安格的那一片領地是碰不得的。
他命令軍隊不得越過已知的界線,哪怕隻是一根帳篷樁。
他自己則通過帝都的關係、文件的斡旋,以及與軍部高層的某些“默契”,一步步將瓦拉加居河西岸剩餘的一半土地,劃撥到自己名下。
按照帝國的“領土開辟條例”,安格所開辟的西岸土地,有一半歸帝國所有。
理論上應按照“四三三法則”分配:開拓者四成,大公三成,帝國三成。
但安格並不隸屬於任何大公旗下,而是直屬皇室,因此帝國隻和他五五分,帝國一半,他一半。
這種情況極為少見,多發生在那些“孤島”般的飛地貴族——他們往往是魔法師出身,不涉政務,也懶得經營土地,往往將領地轉手出售。
安格的北風領最初便是如此,正因無人問津,才落入了他的手中。
如今局勢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湧動。
安格雖是名義上的貴族,卻在帝國龐大的權力體係中無根無靠;他是第三軍團擔任第四十七團的指揮官,卻並非是歸屬羅德裡格斯公爵麾下的貴族。
在沃拉斯頓埋設好界碑的半個月後,軍隊對安格的正式處罰也判決了下來:取消四十七團安格子爵的指揮官職務,第三軍團先前支援給安格的部隊則就地劃分給沃拉斯頓子爵,用於瓦拉加居河的防務。
此番失去四十七團,代表著著他正式被清出第三軍團序列。
但安格並未顯露焦躁或驚慌,相反,他表現得異常冷靜。
“沒關係,帝國不養我,我自己養自己。”他輕聲說道。
緊接著,他宣布將剩下不到四萬人的部隊重組為“阿姆納地城防軍”,對外獨立存在。
阿姆納地如今在他的治理下,已經變成了實打實的戰略重地。
無論是交通位置、物資儲備,都已經初具規模。
這天夜裡,昆蒂娜和艾伊沙再次來到安格的指揮所。
三人圍坐在一張木桌旁,屋外風聲嗚咽,屋內卻燈火通明。
“安格,”昆蒂娜眉頭緊皺,“軍部這次把你從第三軍團中踢出去,是否也意味著你以後無法拒絕帝國其他調遣?如果他們要你去其他位麵駐守……”
“除非群島位麵的戰事徹底結束。”安格語氣平靜,卻帶著難以動搖的堅定,“帝國不會在一場尚未完結的戰爭中,擅自調離還在開辟領土的領主。如果他們真敢這麼做,那說明——他們已經不想贏了。”
艾伊沙輕聲道:“哥哥,他們就是太嫉妒你了。”
安格笑了笑,沒有正麵回應,卻看向窗外遼闊的夜空,眼神沉穩如山:“他們可以拔掉我的頭銜,抽走我的人馬,卻拿不走我這片土地上的人心。我不靠軍部,也能守住這裡。”
那一刻,燈火中的安格,仿佛不僅是阿姆納地的城防軍指揮官,更是一位已經在風雨中站穩腳跟的自由貴族——一個真正屬於自己命運的主人。
——
現在不到四萬人的阿姆納地城防軍,已經全數駐紮在瓦拉加居崰地安格的領地內。
隨著新的一輪戰事跡象浮現,安格迅速著手布置防線。
他命令士兵們圍繞田地,以“點狀要塞”的形式,在關鍵位置建立堅固的防禦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