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站在遠處的山坡上,凝視著黑石丘陵被毒霧和死寂吞噬。
他的眼神沉靜如水,沒有一絲情緒波動。
死氣沉沉的黑石丘陵在清晨的薄霧中如同一具巨大的屍骸,靜靜躺在那裡,仿佛世界的一部分已經死去。
他緩緩回頭,望向東方,天邊已經開始泛起淡淡的魚肚白。
黎明正在悄然逼近。
就在此時,西北方向忽然吹來一陣突兀的風。
風不大,卻有些刺骨。安格的眉頭猛地一皺,心中頓生不安。
他立刻拿起魔法傳訊盤,急促地發出命令:“所有人,立刻避開西北風下方,任何人不得處於風的下遊!”
幾乎同時,黑石丘陵外圍的幾名高級軍官便接收到指令,迅速激活魔法擴音器:“所有部隊立即後撤!脫離西北風下方,快!”
聽到命令,士兵們紛紛露出疑惑之色,心中不解,卻也開始服從地移動。
但他們的動作還是慢了些,紀律在突發情況下遠遠比不上軍官的直覺。
這時,一名哨兵望向黑石丘陵,驚呼出聲:“那邊!有霧——有黑色的霧氣過來了!”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從丘陵深處,一團黑色的濃霧在西北風的推動下,如潮水般緩緩湧出。
那霧看上去並不起眼,卻帶著一種無法言說的壓迫感,仿佛死亡本身在爬行。
“快!分散向兩翼跑!”軍官臉色一變,大吼出聲。
逃跑的命令這次不再遲疑,士兵們頓時奔逃開來,朝兩側的密林和高坡湧去。
但仍有近千名行動遲緩、距離霧帶較近的士兵被卷入了黑霧。
幸存者們在奔逃中回頭一望,隻見那團霧氣將他們的同袍吞噬,短短數息之間,那些人便倒地抽搐。
他們的皮膚迅速乾癟發黑,眼珠泛紅鼓脹,表情痛苦而扭曲,直至再無聲息。
那是比戰場還要殘酷的死亡,沒有傷口,卻迅速剝奪了一切。
更令人驚恐的是,黑霧所過之處,樹木瞬間失去綠色,葉片枯萎、枝乾變黑,甚至岩石上都浮現出灰褐色的腐蝕痕跡。
生命在它麵前毫無反抗之力。
後撤的士兵再不敢遲疑,紛紛遠離那片猶如被詛咒的土地。
西北方向頓時一片空蕩,除了飛速萎縮的草木,連一聲鳥鳴都聽不到。
此時,天空中的一道流光閃過,安格解除變形術,從雲層中飛出。
他騎乘著魔法掃帚,徑直掠向黑石丘陵的外沿,途中俯瞰著被黑霧吞沒的地帶。
他很快看到了那片倒下的千人,臉上浮現出一抹沉重的陰影。
“我們撤得慢了些,有些兄弟……”一名軍官迎上來,欲言又止,眼中滿是懊悔。
安格看了眼他,輕輕歎了一口氣:“不是你們的錯,是我沒想到風會這麼突變,是我考慮不周。”
他沒有追究責任,隻是短暫沉默後下令:“全部拉開縱深,列成前後陣型,再等半個小時,存活下來的蜥人……就該撐不住了。”
軍官立刻傳達命令。
士兵們依命部署,但心神仍未完全從剛才的驚駭中恢複過來。
他們望著那片變作黑色的土地,看著躺在地上的袍澤,眼中既敬畏,又壓抑。
安格從腰包中取出幾枚刻有火焰符文的燃燒彈,騎掃帚升空,在空中盤旋一圈後,將燃燒彈投向屍體最密集的區域。
火焰騰起,死者的屍體很快被高溫焚燒,化作焦灰和滾滾黑煙。
安格雙手一揮,施展風係魔法,將煙霧引導至高空,避免蔓延到仍在地麵的士兵。
做完這一切,他靜靜地懸停在空中,凝視著黑石丘陵的方向。
時間緩緩流逝,太陽升高了幾分。
終於,有動靜傳來。
一名蜥人蹣跚著從林間露出身形,雙腿顫抖、眼神渙散,幾乎靠本能支撐著身體。
隨後,第二個、第三個……越來越多的蜥人從丘陵中搖搖晃晃地走出。
他們有的手腳扭曲,神情麻木,如同行屍走肉。
“弓箭手準備。”一名軍官高聲喊道。
“放箭!”
隨著一聲令下,三排弓箭手輪番釋放箭矢,箭雨如織,掠過半空,接連不斷地命中目標。
這些本就瀕死的蜥人幾乎沒有抵抗能力,成片倒地,戰場如秋風掃落葉般殘酷冷峻。
安格低聲開啟魔法傳聲筒:“坦普爾,黑石丘陵內部的情況能偵查了嗎?”
靜默了幾分鐘後,傳聲筒中傳來坦普爾略帶沙啞的聲音:“大人,黑石丘陵內部仍有黑色濃霧,我們無法確認具體情況。”
“那你們也立刻脫離黑石丘陵上空,彆靠太近。”安格果斷下令。
至中午,從丘陵中走出的蜥人已經超過兩萬。
他們全部在外圍被清理乾淨,屍體未被接近,更未收攏,安格隻留下標記,等待後續處理。
下午時分,戰場再次出現動靜。
一名蜥人大勇士跌跌撞撞地從黑石丘陵西側出口走出。
他的步伐沉重,氣息微弱,但仍然高傲地舉著骨刀。
安格當即施展魔法護盾,親自降落地麵。
他手中的北風鋼劍輕輕一轉,身形掠動,如幻影般逼近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