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光芒中,他望見了老者滿是皺紋卻依舊深邃的眼神。
安格知道,眼前這人,就是萊昂提到過的導師——第二魔法會的核心人物,二級大魔法師,大衛。
——
安格緩緩睜開眼,昏黃的燈光映照在他半張焦黑的麵龐上。
模糊的視野中,一張陌生而蒼老的臉浮現出來,那雙眼中寫滿了憂慮和疲憊。
“老師……”安格嗓音沙啞低沉,如同燒焦的木片在喉中摩擦。
他努力擠出一句話,“我……沒有完成你交給我的任務。”
老年魔法師大衛蹲在他床前,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語氣柔和,“沒事,你能回來……就已經很好了。”
魔法藥劑在體內緩緩發揮作用,溫潤的魔力如細流般滋養著安格破損的血肉。
他掙紮著坐起身,稍微恢複了一點力氣。
“怎麼隻有你一人回來?”大衛的聲音沉了下來,眼神微微一動,“坎蒂絲呢?”
安格垂下頭,雙手緊緊攥著床單,聲音哽咽:“她……為了掩護我撤退,選擇了斷後。我不知道她最後……是不是……”
話未說完,他便低低抽泣起來,肩膀一抖一抖的,神情中寫滿了愧疚與痛苦。
大衛伸手想要安慰,卻不小心碰到安格肩膀上的一道灼傷。
安格立刻痛呼一聲,額頭冷汗涔涔而下。
大衛一愣,旋即將手收了回來,輕歎了一聲。
“說吧……你們到底遇到了什麼?”
安格緩緩開口:“我們原本已經接近目標莊園,但莊園被一支軍隊提前占領了。我們擔心行動暴露,便沒有貿然靠近。但……他們的指揮官,一直盯著我們。我們覺得不妙,於是脫離了商隊。”
“誰知道沒走多遠,就被執法團的一支魔法小隊盯上了。”
“他們出手狠辣,我們根本不是對手。坎蒂絲拚死拖住他們,我才有機會逃出來。”
“可他們一直追我不放,最後在一處森林邊緣,我被一名火係魔法師逼入絕境,才……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說到這,安格咬緊牙關,麵上露出一絲自豪,“不過我沒有放棄,臨死一擊反殺了那家夥,才拖著重傷逃回來。”
大衛聽完,一言不發地凝視著他,仿佛要從他的表情裡讀出更多信息。
片刻後,他才長歎了一口氣。
安格強撐著笑了一下,抬起一隻手臂試圖做個“我沒事”的手勢,但手剛抬到一半,整張臉就因為劇痛而扭曲起來。
“彆逞強了。”大衛沉聲說道,眼裡多了幾分憐惜。
“是我太魯莽了……”安格咬牙,“要是再冷靜一點,也許就不會連累坎蒂絲。”
大衛搖了搖頭,目光中浮現出幾分沉痛與懊悔。“這不是你的錯,是我太急於求成,才派你們提前行動。沒料到執法團已經暗中盯上了我們。”
“老師,你是說……我們當時已經被他們懷疑了?”安格眼中閃過一絲震驚。
“老師那這種的話,我之前返回的,會不會被執法團跟蹤,我們要不要立刻轉移!”
“應該隻是懷疑。”大衛點頭,“他們在莊園設伏,應該隻是想釣魚。你們若按原計劃接近莊園,或許還能蒙混過去。但你們脫離了隊伍,反而顯得刻意,於是便被他們盯上。”
聽完他的分析,安格內心不由一陣驚歎對方的心思縝密。
他原本編造的謊言居然與大衛的推理不謀而合。
“老師……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他低聲說道。
“好了,好孩子。”大衛輕輕點頭,“人總要從失敗中成長。你能活下來,就是最大的價值。記住這次教訓,以後不要再犯。”
“我會記得的,老師。”安格鄭重地回答。
大衛沉吟片刻,忽然開口:“把你與那名火係魔法師交戰的過程再詳細講一遍,我想知道更多細節。”
安格略微一愣,隨即語速平緩卻帶著感情地繪聲繪色地描述了戰鬥的每一個細節——敵人的魔法形態、攻擊方式、地形變化,以及自己如何利用地勢反擊,最終將其擊殺。
講述過程中,大衛時不時插話提問,有時微微點頭,有時若有所思。
聽完之後,他望著安格,沉默良久才道:“看來我沒有看錯你……不過你的修為還遠遠不夠。今後要更加努力修煉,不能總指望僥幸。”
“老師……你是要離開了嗎?”安格敏銳地察覺到了他話中的異樣。
大衛卻隻是淡淡一笑,搖了搖頭,沒有解釋。“你好好休養。這段時間,我們不會再有新的行動。”
老年魔法師說完,便轉身離開了治療室,背影在門口的魔光中拉得悠長而沉默。
時間飛逝,轉眼半個月過去。
在日複一日的治療與藥劑滋養下,安格體內的火焰灼傷大多已經愈合,隻是留下了些許深淺不一的疤痕。
尤其麵部,那些扭曲焦黑的痕跡讓“萊昂”的五官少了幾分曾經的俊秀,多了幾分陰鬱與凶狠。
不過安格並不在意。
作為一名擅長聖光的魔法師,這些疤痕很容易徹底撫平——隻要時候合適。
而現在,他要做的,就是繼續偽裝,穩住大衛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