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之前那一幕讓她們打消了戒備,又或許是對安格自身的氣度與手法心生信任,她們沒有人拒絕安格的治療。
每個人都坦然地配合他脫去殘破的附魔武裝,甚至毫無掩飾地袒露傷體。
好在安格始終心如止水,一如既往地專注於醫治傷患,沒有半點逾矩之舉。
他的動作沉穩冷靜,每一道藥膏的塗抹,每一劑聖光術的引導,都帶著令人安心的節奏與力度。
隨著治療的深入,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原本還能支撐的女戰士們一個個在療愈的作用下沉入沉眠,到最後,營帳中隻剩下安格一人仍站立著。
他四下望了望,那些曾一度拚命作戰的女戰士們,如今安靜地躺在床榻上,呼吸平穩,神情安寧。
安格歎了口氣,自語道:“你們倒是都睡了,那些還沒醒的人怎麼辦……真是麻煩。”
沒有人回應他,隻有窗縫中透進來的一線冷月,照亮他額角沁出的汗水。
無奈之下,安格隻好繼續一人作業。
他將魔法水袋補滿,整理好藥劑、縫合工具與封印法陣,一次次俯下身,為那些重傷昏迷的女戰士清創、解毒、縫合、施術。
和之前相比,這一批人的傷勢更重,幾乎每一位都需要先縫合組織、重組肌腱,然後再用聖光術緩慢修複。
直到第二天傍晚,最後一位女戰士的創口在聖光中愈合,安格終於挺直了有些僵硬的背脊,長出一口氣。
他望著整潔有序的營帳,疲倦卻心滿意足:沒有一個人死去——這才是他真正想看到的結果。
他走出營帳,夕陽的餘暉灑在他身上,將他的身影拉得修長而堅定。
營帳處,幾名火焰劍士已然換崗完畢,在營地周邊警戒。
他喚來了考克斯。
“考克斯,這裡是不是蜥人突進的區域?”安格開門見山地問道。
“不是,大人。”考克斯立刻回答,“我們距離伏爾加格勒已不足一天行程,蜥人軍主要從東南方向突破,這一帶屬於側翼防線,尚未被滲透。”
安格點點頭:“那就好。我們等這些女戰士徹底蘇醒後再出發。她們現在行動不便,帶著走隻會拖慢整個隊伍節奏。”
考克斯應了一聲,卻遲疑了一下,又小心翼翼地問道:“大人,瑪格麗塔小姐……她傷得重嗎?”
“沒什麼大礙。”安格頓了頓,語氣略微放緩,“今晚應該能醒。我會安排戰士熬些補身體的食物,等她們醒了你就讓人端到帳門口。”
“太感謝您了,大人!”考克斯神情激動,深深鞠了一躬。
安格揮了揮手:“彆謝我,快去安排吧。”
隨後,他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自己的營帳,一倒下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陽光透過帳篷縫隙灑在安格臉上。
他醒來時,精神恢複了些許,洗漱完畢後,便立刻前往女戰士們的營帳查看。
帳內的氣氛比昨日輕快許多。
珍妮絲和其他二十名先前恢複的女戰士已經可以自行走動,正在幫助還未蘇醒的同伴翻身、喂水。
一部分重傷者也已經蘇醒,正緩慢坐起或倚靠著床榻休養。
“安格子爵。”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是那個昨天第一個接受治療的深褐短發女戰士。
她坐在床邊,雖然臉色仍蒼白,但眼神清亮有神。“我是瑪雅·魯道夫。”
安格朝她微笑:“你好,瑪雅。”
瑪雅輕輕低下頭,語氣誠懇:“昨天謝謝您,子爵大人。如果不是您的治療……我怕是撐不過去。”
“我們都是帝國人,”安格語氣平和,“救治戰友,本就是我的責任。”
瑪雅正想繼續說些什麼,卻被安格擺手打斷。
“不過我得提醒你們,雖然我們是同胞,但我用的治療藥水和魔力也不是無窮無儘的。每位接受治療的女戰士,都需支付十二枚魔晶作為材料費用。”
此言一出,帳中氣氛微微一滯。
原本對安格感激的女戰士們,神情明顯複雜起來。
有幾人麵露驚訝,也有人眼中略顯不悅——她們沒想到安格竟然會在此時提起報酬。
但即便如此,沒有一人拒絕支付,她們默默從隨身小包中取出魔晶,一枚一枚地交到安格手中。
輪到瑪格麗塔時,安格卻收起了手:“你不用付。我救你是任務的一部分,不屬於額外開銷。”
“我再說一次——我沒有什麼未婚夫。”瑪格麗塔語氣低沉而堅定,帶著一絲怒意。
安格沒有回話,隻是輕描淡寫地略過了她。
瑪格麗塔臉色微變,忽然伸手抓住了安格的手臂:“你這是什麼意思?這不是輕視我嗎?我要求和你決鬥!”
帳內頓時一片嘩然,眾人紛紛上前勸解:“瑪格麗塔冷靜些,他救了我們——”
“越是這樣,我越不能忍受他看輕我!”瑪格麗塔執拗地說道,眼中燃起一種近乎倔強的火焰。
安格按了按眉心,頭疼地歎了口氣:“你現在還沒痊愈,想挑戰我也得等恢複之後。而且我得提醒你,我可是一級戰士巔峰的實力。”
此言一出,瑪格麗塔簡直像被點燃了火藥桶一樣,跳了起來,幾乎大聲嚷道:“我不管!我要現在和你打!”
安格不願再扯皮,乾脆轉身走出營帳。
珍妮絲見狀,連忙追了出來:“大人,瑪格麗塔她……她沒有惡意。”
“我知道的。”安格停下腳步,回頭對她笑了笑,“你不用擔心。”
珍妮絲點頭:“那我先回去照顧她們。”
“等你們穩定下來,記得來找我。我想了解一下你們在戰場上到底經曆了什麼。”
“明白,大人。”珍妮絲鄭重地答應了一聲,轉身回到了帳內。
夕陽之下,安格站在營帳外,望著遠處的山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