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後,似乎若有所思,忽然抬起頭道:“殿下,冒昧問一句……如果未來要誕生一位新的阿弗雷德皇帝八世,那是要從你們幾位皇子中選出一位嗎?”
普雷斯頓手中正撥弄著茶蓋,聽到這話動作微微一頓,隨後抬起頭,神情有些意外地看了安格一眼:“沒想到安格子爵竟然也關心這種問題。”
安格聳了聳肩,語氣平淡:“談不上關心,隻是單純好奇。畢竟帝國的皇位更迭,關係重大。我隻是想知道,你們兄弟之間,會不會因此而……嗯,有些不愉快。”
他話說得很直白,甚至有點冷不丁,倒不是冒犯,而是帶著他一貫的直率。
普雷斯頓挑眉看著他幾秒,仿佛在判斷這話背後的含義:“你這是在擔心我兄弟幾個會為了皇位自相殘殺?”
“怎麼?我說得不對?”安格微微一笑,還摸了摸自己的臉,一副“我隻是實話實說”的表情。
“哈哈,”普雷斯頓被他這模樣逗樂了,輕笑著道,“安格子爵也愛聽那些吟遊詩人編的故事?”
“哦?”安格一挑眉,“你的意思是……他們編得太離譜了?”
“也不能說全錯。”普雷斯頓攤了攤手,“有些是真的,有些確實誇張。可說到底,我們威爾德蘭帝國的繼承製度可不像外人以為的那樣——什麼在幾位皇子裡‘挑一個最好’。我們這兒的規矩是——誰活到最後,誰就有資格繼承皇位。”
安格眼睛瞬間睜大了一圈,顯然沒料到會是這種製度:“這……聽起來比詩人們寫得還殘酷。”
普雷斯頓見他這反應,忍不住笑出聲:“你誤會了。我們並不會真拿刀子互砍。隻是帝國的政治與軍權鬥爭從來不輕鬆,站錯邊的人,活著就是一種稀罕事。”
他放下茶杯,聲音平穩了些:“而且……我雖是陛下的第三子,但陛下現在正值壯年。我現在的年紀,等到他真正退位,搞不好我孫子都能上戰場了。”
安格好奇地看著他:“難道陛下也是戰士或魔法師?”
“嗯。”普雷斯頓神情中多了幾分敬意,“陛下是一位魔導師,精神和身體都強得很。”
“那就是說——隻有擁有足夠實力,比如魔導師或傳奇戰士,才有資格繼承帝位?”安格追問道。
普雷斯頓點了點頭:“至少,要在力量上,能壓得住貴族和軍團。”
“那你大哥現在什麼實力?”安格繼續問,語氣已經完全從探討轉向純粹的八卦好奇。
“安格子爵還真是不客氣啊。”普雷斯頓忍俊不禁。
“這不是難得有機會了解點內幕麼?”安格笑了笑,“我以前就是個平民,現在好不容易有點身份,總想多知道些有用的事。”
“我大哥是二級大戰士,很多年了。”普雷斯頓說道,“現在具體的實力……我也不清楚,畢竟他已經不輕易動手了。”
“那你覺得他有可能成為阿弗雷德八世嗎?”安格似笑非笑地問。
普雷斯頓看了他一眼,笑道:“怎麼,你打算投靠我大哥?”
“我才沒興趣。”安格一擺手,語氣坦然,“我看啊,有些帝國貴族比皇帝過得還滋潤,自由自在的,皇帝反倒常常得為各種權衡焦頭爛額。我才不稀罕那種位置。”
普雷斯頓輕輕點頭,歎道:“你說得不無道理。我自己也不覺得短期內誰能坐上那個位置。”
“你呢?”安格問,“你現在什麼實力?”
“一階魔法師。”普雷斯頓坦然回答。
“那你大哥是純戰士路線,沒有魔法天賦?”安格問道。
普雷斯頓點頭:“是。他走的是正統戰士體係。”
“那你得加把勁了,說不定哪天成了皇帝,我還能跟著沾點光。”安格半開玩笑地說道。
“你這話要是被彆人聽到了,小心明天就有審判官找你談話。”普雷斯頓笑道。
“沒那麼誇張吧?”安格滿不在乎地道,“帝國對立過戰功的貴族還挺寬容的吧?再說了,我也沒說什麼造反的話,充其量就是和未來可能的皇帝陛下談談夢想。”
普雷斯頓看著眼前這個說話不改本色的男人,忽然覺得,這位曾經的軍中“野路子貴族”,和從前確實變得不一樣了。
他話語鋒利,卻有分寸;不再憤世嫉俗,卻依舊保有那份率真坦誠。
他忽然道:“那你到底去不去?”
安格沉吟片刻,緩緩搖頭:“說實話,我並不想去。但是你親自來了……若不是你,我也拿不下米拉金比山脈。”
普雷斯頓眼神一動,已然看出安格話裡的為難。
他輕聲說道:“你不用現在答複我,我回去會把我們談話的內容如實告訴我大哥,看他怎麼說。”
“你大哥不會太小心眼吧?”安格半認真半調侃地問。
“安格子爵,你這完全是對我大哥沒半點尊重。”普雷斯頓笑著搖頭。
“我可沒不尊重,我是就事論事。”安格聳肩,“再說了,那是你大哥,又不是我大哥。我和你合作不錯,可跟他沒啥關係。真見到他,我也會尊稱一聲‘大殿下’,禮數到位。”
普雷斯頓聽完,突然哈哈大笑,笑聲中既有愉悅,也有一絲欽佩。
“我就喜歡你這股子坦率勁。”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嘻嘻笑笑地聊了一陣,氛圍輕鬆而自然。
普雷斯頓這次來訪的目的也逐漸明朗,安格雖然心裡並不輕鬆,但對普雷斯頓卻沒有遮掩,坦率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與顧慮。
“安格子爵,”談話漸入尾聲時,普雷斯頓忽然換了個話題,眼神略帶遲疑地看了他一眼,“我能問一句……你和瑪格麗塔,到底是什麼情況?我看她看你的眼神,好像有什麼誤會。”
安格微微一愣,接著苦笑了一下,便將當初治療那名女子戰士時與瑪格麗塔發生的一係列誤會,一五一十地講給了普雷斯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