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爾加格勒戰線指揮部內,氣氛緊張,空氣中仿佛都彌漫著沉沉的焦灼。
“大人,蜥人的攻擊越來越頻繁,尤其是最近幾日,西北方向的壓力已經開始壓迫邊防線了。而且——”
一名身穿灰藍軍袍的貴族軍官頓了頓,看了眼四周,“蜥人援兵的數量也在持續增長。”
坐在主位上的男人眉頭緊鎖,語氣卻一如既往地堅定冷峻:“蜥人傳奇強者目前都被帝國的強者牽製住了。這是推進戰線的最好時機。無論用什麼方法,你們都必須繼續向西推進。”
下方一陣輕微的窸窣聲,有人咳嗽,有人交換眼神,更多人則沉默不語。
不是他們不願意打仗,而是再往前一步,就實在是“無利可圖”了。
利奇菲爾德平原,如今已是帝國在群島位麵最富庶的土地之一,但占領戰結束還不到一年時間,分贓卻早已結束。
參與戰鬥的貴族人數眾多,最終瓜分到手的份額少得可憐,有的甚至連一小塊建造村莊的土地都沒拿到。
更糟的是,最近從費特山脈溢出的蜥人小股部隊又頻頻侵擾平原邊境,讓不少貴族既心煩又無奈。
“把利奇菲爾德平原的蜥人清剿乾淨就花了我們三年時間,那還是在大公們調集大量資源支援的情況下完成的。如今想靠我們手頭這些已經疲敝的私兵再清一次邊?這不是要命嗎?”一名年長的貴族低聲嘀咕。
沉默中,一名年輕的貴族軍官忽然開口:“大人,伏爾加格勒戰線的北線有一段防區表現出色,那邊的蜥人幾乎沒有越界記錄。”
“而且從古爾貝內荒野來的蜥人也沒有突破那一線。”
他的聲音雖輕,但卻引發了連鎖反應。幾位軍官紛紛附和:
“是啊,那邊的防線幾乎成了天然壁壘。”
“聽說是安格子爵駐紮在那一帶。”
有人甚至話鋒一轉:“若能讓安格調動兵力,協助我們清剿西線蜥人,戰局也許能穩一些。”
主位上的男人冷冷掃了眾人一眼,聲音沉穩卻不容置疑:“他之所以能來伏爾加格勒戰線,是因為大公們做出了利益交換。你們現在又想讓他替你們出兵——是打算再從大公們那裡拿出一塊肉來?”
話音一落,整個指揮室頓時安靜下來,沒人再敢多言。
沉默在空氣中蔓延,尷尬得幾乎要凝成霜。
那名年輕軍官低頭不語,幾名老派貴族則若無其事地轉動手上的戒指,假裝在沉思。
男人掃視一圈,緩緩道:“我希望你們主動一些,不要等著我強製攤派任務。”
這句話像是石頭落入湖麵,表麵無波,底下卻漾起了不小的漣漪。
片刻後,一名中年軍官終於忍不住試探著開口:“大人,我們已經征戰多年,士兵士氣低落,戰馬耗損嚴重,補給線也吃緊。”
“是否可以和大公們溝通一下,哪怕短暫休整幾周?隻要能穩住伏爾加格勒戰線,哪怕我們不推進,也可以抽出兵力鞏固利奇菲爾德平原,免得蜥人再度反撲。”
他說得小心翼翼,話語中帶著懇求的意味,眼神則直直望著主位上的那人,似乎寄希望於他能理解這份壓力。
其餘軍官雖然沉默不語,但目光紛紛轉向那名主事者,許多人眼中透出一絲渴求與疲憊的交雜。
然而,那人隻是緩緩搖頭,語氣冰冷:“你們是想讓自己在群島位麵這些年的投入,徹底打了水漂?”
這一次,沒有人回答他。
沉默像冰一樣蔓延到四周,將最後那點熱度都凍結了。
會議很快草草收場,眾人紛紛起身,低聲交流著離開了指揮廳。
而這座戰線指揮部中,內部早已悄然形成三股勢力。
分彆代表著三位背後的大公——唐尼·塞立克、羅德裡格斯、哈紮斯。
這三人中,後兩位乃北境議會的重要成員,是受唐尼邀請共同參與群島位麵開拓的盟友。
除了他們,還有數位公爵在參與,但真正有影響力的,仍舊是北境三大行省:福納克、艾格尼斯、坦安斯特。
正是這些地區的貴族構成了目前戰線上絕大部分軍力與決策核心。
可惜,雖然他們一同打下了大片土地,卻遲遲未能形成統一的戰略共識。
多數貴族已在多年征戰中精疲力竭,財力見底,急需回報,否則隨時可能陷入破產的危險境地。
在這樣的背景下,安格這個“異軍突起”的男爵,便成了眾人眼中的另類——亦或是焦點。
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貴族,在群島位麵迅速崛起,不僅擁有自建的軍團,更是傳聞已擁有二十餘萬兵力——這個數字甚至超過了部分老牌伯爵的總兵力。
更可怕的是,他的勢力並不依附於任何一位大公,完全獨立運作,這使得他既被忌憚,也被妒恨。
“能者多勞。”有人這樣說。
也正因如此,越來越多貴族心中萌生出一個共識:既然安格有餘力、有人手,那就該承擔更多。
哪怕隻是幫他們抵擋些壓力,也能讓他們喘口氣,好去發展他們那早已名存實亡的封地。
在這個共識尚未明說出口之前,它就已悄然成形,並在即將召開的下一次指揮會議上,等待一個契機——將這份“合理期待”,強行落到安格的肩頭。
——
一名傳令兵掀開安格營帳的簾子,站在門外行了個禮:“子爵大人,這是來自指揮部的命令。”
安格懶散地靠坐在一張雕花木椅上,隨手接過那封卷起的命令,用指尖輕輕一彈,卷軸啪地展開。
他掃了幾眼,上麵寫得清清楚楚——要求他三日內前往伏爾加格勒戰線指揮部,參與戰線貴族領主的聯合議事,商討下一階段的戰略部署。
他皺了皺眉,隨手把卷軸丟到一旁:“你回去告訴指揮部的那群人,我沒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