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令他詫異的是，從始至終，安格的內心極其平靜。
除了在聽到帝國戰略調整時有短暫的波動之外，無論是提到彼德森·威廉，還是提到黑暗騎士。
他都未曾展露出絲毫隱藏的惡意，甚至連輕微的敵意都沒有。
這一切，讓指揮官徹底放下了對安格的疑慮。
——
安格剛回來，眾人立刻圍了上來。
“團長！指揮官大人找你乾嘛去了？”一個女戰士湊到他麵前，好奇地問。
“對啊對啊！不會又給你升官了吧！”另一人眼睛亮晶晶的。
“團長！你今天帥爆了！簡直和聖堂壁畫上的聖光勇者一模一樣！”
“團長，你的聖光魔法天賦……能不能遺傳給下一代啊？”有人忽然意味深長地拋出一句，頓時引來一陣哄笑。
“喂喂！說什麼呢！”瑪格麗塔直接抬手拍了拍那人的後腦勺，臉微微泛紅。
聽著這些七嘴八舌的調侃，安格額頭浮現出幾道黑線，無奈地抬手示意：“好了，閉嘴，都彆鬨了。”
他環視一圈，語氣稍微正經了些：“接下來的一個月，軍部給你們放假——帶薪的，好好陪陪家人，休整身心。”
“哇——！”女戰士們頓時歡呼起來。
“真的嗎？團長你沒騙我們吧？”
“真的假的？我聽說帝國最近還要有一波南線清剿呢！”
麵對大家的追問，安格隻是微微一笑，攤了攤手：“具體的行動……等一個月後你們自然會知道。現在，該吃吃，該玩玩。”
雖然大家還想繼續追問，但見安格態度堅決，隻好暫時作罷，轉而興奮地討論著放假的安排。
當安格轉身離開，目光不經意間掃向遠處駐紮的中部戰線貴族營地時，他發現許多貴族正默默注視著他。
那些視線裡夾雜著敬畏、忌憚，甚至還有點複雜。
曾經不少貴族還敢與他在資源、地盤、軍功上明裡暗裡競爭，而現在——他們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沒人再敢輕易招惹他了。
在這種目光的注視下，安格帶著隊伍正式離開了中部戰線。
此刻，天空湛藍，微風拂麵。
安格與達納騎在魔法掃帚上，平穩地飛行在空中。
地麵上，女戰士們以及火焰劍士、附魔武裝騎士們正騎著黑鱗馬緊隨其後，鐵蹄踏地，塵土飛揚。
“安格！”達納一邊操控掃帚，一邊得意洋洋地揚起下巴，“怎麼樣，我這次的表現可還行？！”
安格斜了他一眼，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非常好。如果不是我事先知道內情，恐怕……連我都要信了。”
“哈哈哈！”達納笑得眉飛色舞，“沒想到我也有臉不紅心不跳的一天，真有成就感！”
安格輕輕點了點頭，但又補充道：“不過……有個小缺點。”
“啊？什麼缺點？”達納眨巴著眼睛，一臉警覺。
“你吐血……吐晚了。”安格聳聳肩，“要是在跟那名二階大戰士對打的時候就吐血，效果會更好，更真實。”
達納摸了摸自己那對碩大的牛角，嘴裡嘟囔著：“這……這我以後注意……”
安格搖頭失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什麼以後了。以後的貴族，恐怕再沒人敢給我們挖坑了。”
達納想了想，忍不住大笑：“那倒是。現在那些貴族要是想找你麻煩，得先掂量掂量自己夠不夠我們打。”
“我們可不是那麼霸道的人。”安格正色道，目光望向遠方。
“哈哈，說得對。”達納毫不在意地繼續大笑。
笑聲過後，達納忽然語氣一轉：“不過……安格，我一直有點沒想明白。那個彼德森·威廉，為什麼會盯上我們？咱們和他又不認識。”
安格沉默了兩秒，隨後緩緩開口：“原因其實很簡單——我是聖光魔法師，而他是黑暗騎士。聖光與黑暗，本就是天然的對立。你可以理解為……一種本能的敵意。”
“本能？”達納皺了皺眉，“你這理由……聽起來也太隨便了吧？”
安格笑了笑：“當初我也覺得不可思議。後來遇到一個願意談話的黑魔法師，他跟我解釋過——光明和黑暗，本身就存在相互吸引又相互排斥的規律。”
“對立的力量在靠近時，彼此都會產生本能的敵意。黑暗生物感知到聖光的存在，就像是看到灼燒靈魂的烈火，他們會不自覺地生出排斥、敵視，乃至於想要毀滅的衝動。”
達納聽著，眉頭漸漸擰了起來：“……那照你這麼說，如果以後我們真去了神魔戰場，是不是所有淵獄的種族都會下意識地敵視你？”
安格點了點頭，語氣也變得凝重：“沒錯。這正是我一直在考慮的問題。”
“和我待在一起的時間越久，身上沾染的聖光氣息也越濃。到了神魔戰場……很可能會被某些種族當成‘必須優先清除的目標’。”
達納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砸了下拳頭：“那……豈不是說，你是人類當中……變相被詛咒的一類人？”
安格苦笑了一聲：“倒也不至於說是詛咒。至少到現在為止，我和黑魔法會交手無數次，也算是越來越了解他們。”
“而他們對我了解得……遠沒有我了解他們多。這，就是優勢。”
達納聽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兩人一路有一句沒一句地討論著關於神魔戰場的事情，越談越深，思緒也變得越來越沉。
快抵達駐地時，安格忽然側頭看著達納：“對了，明天開始，你就天天和葛妮對練吧。”
“啊？”達納一愣，“你是要……重點培養她？”
安格點點頭：“嗯。在舞會上，她敢堅定不移地站在我們身邊，這已經證明她真正把自己當成我們的人了。對自己人……就不能吝嗇。”
達納聞言忍不住大笑，拍著大腿：“哈哈哈！如果葛妮知道你所謂的‘不吝嗇’，是天天和我這個蠻牛對練，估計能當場給你一劍！”
安格也笑了起來，掃了一眼前方的駐地，輕聲自語道：“可惜，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