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還在灰域？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記得我……我有回到我家的印象。”
黎念看著門外虛無的、沒有邊界的、仿佛是一片雜音與噪點構成的空間，不可置信地說道。
未等到林禦回答，黎念自己就在這提醒下意識到了現實。
“不對……這一切的經曆都太‘快’了、太模糊了……我確實沒有回去過，天啊……我們還被困在灰域裡！那些是認知乾擾製造的虛假記憶！”
她扶著門框，戰栗地開口。
林禦吐了口氣。
“到底是哪裡的計劃出現了問題？”
自己的計劃應該是天衣無縫的……上傳一部分意識到小世界、完成“期末考試”感受到“通關條件”達成的瞬間之後、回到【結算空間】裡時、自己應該才會把所有的意識聚合在一起、重新以“完整”的形式恢複。
但是……為什麼自己還在這裡？哪裡出現了問題？
難道是自己的“期末考試”還沒完成、或者說……大部分自己已經離開了灰域、現在的自己隻是一個“離群”的意識個體？
不對……
林禦很快能感受到，自己靈魂完整度很高。
而且……
如果不是占據了主導的“主體意識”、自己不可能攜帶黎念的靈魂！
所以，現在應該是自己的撤離計劃出了岔子。
“這麼算起來，我的計劃有一個漏洞——儘管『死亡遊戲』的規則是不可違逆的，但是如果我上傳進入小世界的‘意識’是可以被欺騙的……如果鏡世界的中央機關讓我誤以為自己完成‘期末考試’的話，是有可能把我負責逃離的那幾個意識困住的。”
“但隻是這樣不會把我所有的靈魂碎片困住、畢竟我剛才已經是‘群體意識’的生命形式了，除非……除非‘中央機關’放棄掉鏡世界幾億人的靈魂和性命、強行以某種手段把我聚合在一起——但是這怎麼可能呢，我的威脅程度哪有那麼高？靈魂和鏡世界對他來說，絕對比我重要……這不是一個絕對理性的‘決策’……”
“他有直接把我的靈魂強行聚合的手段？不，那樣的話，他一開始就不會選擇和我談判、告訴我那麼多消息了……”
林禦喃喃著，思考著各種各樣的可能性。
黎念聽著林禦的自言自語、完全沒有參與到林禦計劃之中的她自然聽不懂林禦的話語。
但她還是大致能搞明白一點：林禦原本設計的讓他們離開的計劃，失效了！
“我們現在怎麼辦，”黎念看向了門外，“這是一個小世界？如果我們直接跳到外麵，會成功嗎？畢竟我們都看見了血字……離開《幽靈船》就算成功。”
“那血字完全是‘中央機關’利用認知擾動製造出來、仿造『死亡遊戲』的假提示，”林禦看向了外麵，“如果真的跳出去，我覺得很大概率，是我們會死——當然，是我會死，你隻是會損失掉這一半靈魂、然後現實世界裡的那部分靈魂徹底變成癡呆。”
林禦冷靜地說道。
黎念扶額：“那某種意義上和死了也沒什麼區彆……總之先不要冒這個險了——既然這裡還有個從不夜城掉進來的‘攝影棚’，我們能不能想辦法逆向回到不夜城？”
林禦搖搖頭：“我不覺得我們有能力跨越十界……說到底，這裡究竟是荒原界的世界碎片、還是單純它們利用某種權柄記錄了這些信息在某個小世界一比一複刻了這些場景我都不能確定……”
“朱明借給你的【遠古筆記】最開始是我找到的，而我剛剛打聽清楚了……它的本質是灰域流傳出去的‘實體化權柄’——而我找到他的地方，就是荒原界不夜城的某個廢棄的試驗場地……種種巧合堆疊在一起，或許並非是巧合、很可能真的存在某種關聯。”
林禦一邊說著，自己好像也感覺隱隱抓到了什麼線索。
這一切可能確實不是巧合——但是這點要怎麼利用起來呢？
或者說……這真的是自己能利用的嗎？
在林禦思考的時候，黎念有些擔憂地問道：“說到這個，那如果我們還在這裡，朱明姐呢？”
“放心吧，她的處境比我們安全多了，應該已經離開了也說不定，”林禦揉著眉心說道，“總之不用擔心她——我們沒事的話她肯定也會沒事的，我可以向你保證。”
黎念聽到林禦誠懇的語氣，憂慮之色稍緩：“我相信你不會在朱明姐的事情上亂說……總之，既然你說【遠古筆記】可能和這個小世界有關係，那要不要——把它拿出來試試看？”
林禦聽到黎念的話語，震驚地看向了她：“你能使用【道具】，為什麼？”
“當我恢複意識之後就能了，”黎念拉了拉臉上的墨鏡，“不然你以為這個是什麼？”
“當然是認知擾動讓你以為是【道具】的假象了、它們很清楚你的【道具】有什麼功能，所以製造假象也很簡單……『死亡遊戲』怎麼會判定你的本體是這邊——你上個【副本】既然能被判定通關回到顯示、那現實世界才是本體才對！”
林禦篤定地說道。
黎念思考著，搖搖頭：“這我也不知道、但我現在好像確實能用【道具】，但我覺得我們試試也沒壞處，對吧？”
林禦正要答應，卻聽見總控室的大門被推開。
隨後，一個清冷的女聲響起。
“不、不一定沒壞處，也許這‘中央機關’依然冒險把你們倆留在這裡的目的、就是那本【遠古筆記】、那個實體化的‘信息’權柄。”
長相溫婉、頭發盤起在腦後的女生走了進來，穿著白大褂與黑色牛仔褲、裡麵襯著灰色針織高領毛衣，看上去有些樸素。
她越過了一排排工作台，碩大的監控畫麵光芒映在她的臉上，陰影襯得原本柔和的五官多了幾分立體、顯出些許銳利的感覺。
黎念看見來人、先是驚喜，後是擔憂。
而林禦則是一副活見了鬼的樣子。
“這灰域真是太他媽邪性了。”
林禦忍不住喃喃道。
而黎念已經和對方打起了招呼：“朱明姐，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