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雷煞看清眼前的景象時,猛地頓住腳步,手中的雷叉“哐當”一聲掉在地上,發出刺耳的響聲。
他瞪大了眼睛,喉嚨滾動了幾下,聲音因激動而顫抖:“這……這是真的?”他世代生活在碎星峽,見過無數次雷暴平息後的慘狀——焦黑的土地寸草不生,空氣中彌漫著腐煞的惡臭,連陽光都帶著灰敗的顏色。
可眼前這片土地,翠綠的藤蔓爬滿山石,清澈的溪流泛著藍光,空氣中飄著草木的清香,靈氣濃鬱得幾乎要凝成霧靄……這哪裡是雷暴核心,分明是傳說中的仙域靈境!
雷煞身後跟著太清宮的雲鶴仙長,一位須發皆白的老修士。他穿著洗得發白的道袍,手中握著一柄磨得光滑的拂塵,原本總是緊鎖的眉頭此刻微微舒展。
當他的目光落在藤蔓間綴滿的凝靈花上時,拂塵的穗子竟控製不住地抖了起來,雪白的胡須也跟著顫動。
“此地仙靈氣純度……竟比太清宮的靈田還勝三分……”他顫巍巍地探出手,接住一縷凝聚的乳白色霧靄,輕輕吸入。
那仙靈氣溫潤如玉,順著喉嚨滑下,瞬間流遍四肢百骸,常年因雷氣侵擾而乾澀的道基竟泛起久違的溫潤,連視物有些模糊的雙眼都清亮了幾分。
老仙長忍不住老淚縱橫,用袖子擦著眼角:“活了八千年,竟能在此地見到這般景象……”
更後麵是妖族的虎頭妖虎力,一個身材魁梧的壯漢。
他穿著虎皮裙,裸露的胳膊上肌肉虯結,虎頭臉上的胡須根根分明,此刻卻瞪圓了銅鈴般的眼睛,一臉的不敢置信。
他最是直接,也顧不上什麼規矩,嗷嗚一聲撲到水潭邊,雙手掬起一捧溪水便往嘴裡灌。
溪水入口甘甜,帶著淡淡的草木清香,順著喉嚨滑下時,丹田中原本有些滯澀的妖力竟瞬間順暢起來,像是堵塞的河道被疏通。
“好家夥!”虎力咂舌道,晃了晃腦袋,頭頂的虎耳抖了抖,看到潭邊幾隻正在飲水的靈鳥,也不驚嚇,反而咧開嘴露出憨厚的笑容,還學著鳥叫“啾啾”了兩聲,逗得靈鳥撲棱棱飛起,繞著他轉了兩圈。
“碎星峽的雷患,已徹底平息。”林楓笑著頷首,聲音溫和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此地靈韻天成,土壤肥沃,靈氣充裕,適合各族在此共生修煉。”
他的目光掃過雷煞空蕩蕩的左袖、雲鶴斑白的須發、虎力毛茸茸的利爪,最後落在他們身後那些年輕修士、小妖、魔族孩童的臉上——那些臉上還帶著惶恐與警惕,卻已悄悄透出好奇與向往。
“無需刻意建造樓宇宮殿,”林楓繼續說道,抬手示意眾人看向周圍的山川河流,“順應天地脈絡搭建居所即可。地脈中仍殘留著雷係法則,卻已無腐煞之氣,你們可合力布設陣法,將其轉化為安全可控的修煉資源。”
他頓了頓,補充道,“雷隱部熟悉雷氣走向,可主司引雷陣;太清宮精通陣法要訣,可主司聚靈陣;妖族通曉草木習性,可負責靈田培育;魔族擅長土係法則,可負責地基穩固。如此分工,既能各展所長,也能相互扶持。”
雷煞猛地單膝跪地,堅硬的膝蓋撞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他身後的雷隱部修士也跟著跪下,動作整齊劃一。
“林大人!”雷煞的聲音哽咽,額頭的雷紋因激動而發亮,“我雷隱部世代受雷患之苦,多少族人死在雷罡之下,多少孩子從未見過晴空……今日得您重塑靈境,這份恩情,我雷隱部永世不忘!從今往後,碎星峽便是您的後院,我等願為您看守此地,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雲鶴仙長也對著林楓深深一揖,拂塵橫在胸前,姿態無比鄭重:“林大人此舉,功德無量。太清宮願在此地開設分院,傳授陣法之術,助各族修士穩固道基。”
虎力撓了撓頭,也學著樣子對著林楓拱了拱手,甕聲甕氣地說:“俺們妖族也沒啥大本事,就會種點靈植、打打獵。以後這靈田就交給俺們,保證種出的靈果比蜜還甜!”
林楓扶起雷煞,從袖中取出一枚玉簡。
那玉簡是用昆侖玉打磨而成,溫潤通透,裡麵記錄著他結合雷係法則與五行陣法創出的“引聚陣”——既能引地脈雷氣,又能聚攏天地靈氣,還能自動淨化其中的雜質,最適合此地使用。
“這是引雷陣與聚靈陣的結合之法,你們且拿去參詳。”他將玉簡遞給雷煞,目光掃過三人,“同心協力,方能長久。這片土地,是你們的,也是三界眾生的。”
雷煞雙手接過玉簡,如捧至寶,指尖因用力而微微發白。
他小心翼翼地將玉簡收入懷中,然後主動湊到雲鶴身邊:“雲鶴仙長,俺們雷隱部雖懂雷氣,卻不精陣法,這引聚陣的細節,還得您多指點。”
雲鶴仙長笑著點頭:“好說好說,雷首領熟悉地形,正好能幫老夫確定陣眼的位置。”
虎力也湊了過來,大大咧咧地拍著兩人的肩膀:“俺們妖族力氣大,挖陣基、搬靈石的活兒,就交給俺們!保證弄得妥妥帖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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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頭挨著頭,湊在一起研究起玉簡,討論著如何分工——雷煞說東邊的山坳雷氣最盛,適合做主陣眼;雲鶴說西邊的溪流旁靈氣最純,適合做副陣眼;虎力則說中間的平地最寬敞,適合先開墾靈田……他們的種族不同,修為有彆,往日裡或許還會因資源爭鬥,此刻卻圍著一枚玉簡,討論得熱火朝天,眼中都閃爍著對未來的憧憬,竟瞬間忘了彼此的種族之彆。
周圍的修士、小妖、孩童們也漸漸放下警惕,開始三三兩兩地結伴而行,有的去查看靈草,有的去試探溪水,還有幾個魔族孩子和妖族幼崽湊在一起,好奇地打量著對方的角和尾巴,很快便玩到了一起,清脆的笑聲在曠野上回蕩。
林楓看著這一幕,心中一片安寧。
他與雷煞、雲鶴、虎力一一告彆,又囑咐了幾句關於陣法布設和靈田培育的細節,便轉身升空。
他回望這片剛剛煥發生機的土地:清雷草在風中搖曳,葉片上的藍光連成一片,如流動的星河;凝靈花的霧氣如紗幔般籠罩曠野,將靈氣凝聚成乳白的雲海;靈鳥的鳴叫與修士們的歡笑聲、孩童們的嬉鬨聲交織在一起,透著前所未有的和諧。
雷煞正指揮著族人清理石塊,為陣法騰出空間;雲鶴仙長在溪邊閉目打坐,似乎在感悟此地的靈氣脈絡;虎力則帶著幾個妖族壯漢,開始用巨斧開墾靈田,斧頭落下時,特意避開了地下的根係……陽光穿過薄霧落在他們身上,鍍上一層金色的光暈,溫暖而祥和。
“去吧,去昆侖山西麓。”林楓輕聲自語,體內的混沌氣緩緩流轉,金色的光芒從他體表泛起,將他的身影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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