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小勃律,蔥嶺諸地,還有新任的塞人王,甚至是波斯人,也有願意與大唐放下恩怨的大食人,甚至今年還有高盧人。
長安城人聲鼎沸,好似全世界都在慶賀皇帝母親的大壽。
如果說大唐是這世間最強大的帝國,那麼全世界為皇帝的生母慶賀大壽,倒也是應該的。
最稀奇的就是高盧人,傳聞中高盧人生活在極北之地,不過這些高盧人是從大食人的北麵而來的。
各地使者來了,朝中也開始忙碌了起來,其中最忙的是鴻臚寺,鴻臚寺卿郭正一帶著他的人手接見各國的使者。
因母後不喜看如此大的陣仗,加之母後確實也年邁了,就不在人前走動,各國使者在承天門行禮就當作是祝賀了。
這個年紀的母後更願意與孩子們走在一起,與父皇一起看著兒孫們的笑容是最滿意的。
李承乾隻得親自忙著接待各國使者的事宜,當看到小勃律國與阿史那社爾的禮單時,便吩咐道:“將小勃律國國王與阿史那社爾召來。”
“喏。”
皇帝終於開始召見使者。
狄仁傑與張柬之原本與晉王有約,晉王說是拜見了皇太後就會來尋他們一起去造那個傳聞中的大爐子。
現在大爐子還沒造好,約好的時辰也早就過去了,也沒有見到晉王。
張柬之道:“懷英?”
“嗯。”
“你說陛下怎麼就召見了小勃律國的國王?”
狄仁傑反問道:“你不知道嗎?”
張柬之搖頭道:“可有什麼傳聞?”
狄仁傑往口中放了一顆棗一邊嚼著道:“昨晚我與郭寺卿喝酒,他說小勃律國的國王來長安城了。”
“嗯。”
“小勃律國的國王要將整個小勃律國獻給大唐,劃入安西大都護府。”
“當真?”
張柬之道:“小勃律國的國王不是篡位得到的國祚嗎?他還是西域的大商人,還是當年吐穀渾王的王子慕容順?”
“正是他。”
狄仁傑站在朱雀門前,等了半天就見到了小勃律國國王與須發皆白的阿史那社爾一起走出承天門,看來他們與當今陛下聊得很愉快。
又有侍衛跑到朱雀門大聲念誦著皇帝的旨意,長孫皇太後慶賀大壽,秉持朝中戒奢以儉的作風,一切從簡處置,長安城解除宵禁三夜。
宮裡的晚宴也隻是一場簡單的家宴,在這裡除了各家親眷,李承乾也將英公請來了。
在宴席上,李績與長孫無忌坐在相鄰的座位。
年邁的長孫無忌看向同樣須發皆白的李績,問道:“懋功啊,陛下與老夫說過讓你告老的事。”
聞言,李績剛拿起柿餅的手停下,也隻是稍稍停頓,而後又神色如常地繼續品嘗柿餅。
長孫無忌道:“你想告老嗎?”
李績緩緩道:“老臣還能為陛下效命二十年。”
“二十年?”長孫無忌道:“你都七十多歲了。”
不過說這些也無用,李績就是這樣的人,他既然這麼說了,就代表他願意為陛下效力到老死,哪怕現在七十歲有餘了,也願意繼續為皇帝效命。
長孫無忌拿著手中的琉璃酒杯,不知從何時開始,宮裡的酒杯都被換成了這種琉璃杯。
琉璃酒杯很好看,甚至還能看到酒水在杯中的樣子,能夠看出誰喝得最少。
隻是皇帝既然說起了讓英公告老的準備,那就一定會讓英公告老,哪怕是英公還想再為皇帝效命二十年。
當年房相離開了朝堂,這朝中就再也沒有人代替房相,更沒有人坐在房相的位置上。
乾慶一朝十三年了,這十三年,朝中沒有宰相。
長孫無忌覺察到,陛下恐怕是要將相權完全取締,房玄齡就是李唐一朝的最後一個宰相,將來的李唐再也沒有相權。
而中書省的種種變化,就是為了應對沒有相權之後的朝章政事,身在其中的人或許沒有覺察到,以後當年的輔國宰相是他長孫無忌,是英公,是岑文本。
其實都是輔佐陛下而已,英公更是從未有過直接否決朝政的相權,這十三年來,朝臣或許都沒有發覺,他們早已習慣了沒有宰相的朝堂。
這也是陛下的新政,取締相權?
隻是思量了片刻,大殿內又是一片歡呼聲,原來是陛下拿出了一張地圖,那是一張小勃律國的地圖,現在小勃律國將與他們的國土交給了大唐。
李道宗撫著花白的胡子道:“小勃律國有多遠?比天竺更遠嗎?”
見李孝恭還要喝酒,李道宗奪過他的酒杯道:“彆喝了,再喝……你真是不要命了,太醫署千叮嚀萬囑咐。”
李孝恭掃興地吃著羊肉。
當陛下拿出一大盆熱氣騰騰的牛肉,大殿內老家夥們又是一陣歡呼。
乾慶十三年就在人們的一聲聲的慶賀中結束了。
乾慶十四年,上元節,今天的長安城雨雪交加。
一騎快馬來到了長安城的城門前,慵懶的守城士兵在冷風中哆嗦著走上前問道:“哪路兵馬?”
來人翻身下馬道:“末將從吐蕃都護府來,乃都護府程都護麾下裨將程懷亮。”
程懷亮是程處默的弟弟,當年他與程處默一起出任吐蕃都護府。
能讓程懷亮送來的急報,這件事多半不小,城門前的士兵不敢怠慢,詢問道:“是吐蕃出了何事?”
程懷亮低聲一卷卷宗道:“還請交給鴻臚寺。”
士兵接過卷宗快步跑入長安城,冒著雨雪踩著濕漉漉的地麵,穿過熱鬨的街道,沿著朱雀大街一路朝著遠處的朱雀門飛奔。
今年,唐人的官吏在吐蕃辦成了一件大事,他們在吐蕃建設了七十四個村縣,統治吐蕃全境百萬公裡的土地。
鴻臚寺得到這份卷宗,當即送去了禮部,一路跑向吏部,郭正一滿眼熱淚,因為這是許敬宗追求了一生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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