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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知章今年十三歲,到底還隻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年人而已,聽著丈人的話語似乎是要對他有所照顧。
李承乾道:“以往總覺得丈人您很尊重孩子的天性。”
蘇亶撫須道:“陛下何出此言?”
“也不是隻有朕這麼認為。”李承乾望著遠處的景色道:“當初姚崇,蘇味道等人在崇文館高呼新政,起初朝中是有人反對學子成群結隊地高呼新政,哪怕朕真的有什麼新政,也不該如此推波助瀾。”
聽著陛下的講述,蘇亶的神色逐漸變得緊張。
李承乾道:“但有人見崇文館主事沒有阻止學子對新政的推波助瀾,也有人為丈人說話,說是丈人尊重學子們的天性,有時候朕聽了他們的話都會動搖,何況是丈人。”
蘇亶感慨道:“臣慚愧。”
“也不必慚愧,朕以為每個人教導孩子的方式都是不同的,不必說誰的方式更好,誰的方式不好,這世上總會有更高明的人,總會有天賦異稟的人,不用比來比去。”
“臣明白了。”
李承乾看向遠處的田地,見到父皇與青雀走在一起。
“以前的父皇最疼愛青雀了,朕還記得小時候,父皇給了青雀遙領七州的兵權,當時朕還年少,青雀也還年幼。”
蘇亶道:“臣當初聽聞此事,得知當年鄭公也因這件事勸諫陛下,不該對年幼的子嗣賞賜過甚,以免子嗣驕縱,最後陛下還是下了旨意,但並沒有真的將七州的兵權交給魏王。”
當初青雀出去了兩年,現在他又回來了,其實也沒有這麼多的物是人非。
還都是一樣的,父皇依舊這麼疼愛青雀。
“有青雀在父皇的身邊,父皇的笑容也更多了,其實父皇對青雀一直都這麼偏心,這麼多年了一直都沒有變過。”
蘇亶緩緩歎息一聲,低聲道:“其實陛下從來不在乎太上皇對魏王的偏心。”
“是啊,朕從來不在意,若青雀能夠讓父皇的笑容多一些,這又何嘗不是一樁美談呢?”
蘇亶雖說是皇帝的外戚,但他對皇帝的家事並不了解。
以前他也隻是聽說一些宮裡的傳聞,也與陛下還有太上皇一起用飯,但對皇帝父子之間的事了解得並不多。
當陛下走向太上皇與魏王,蘇亶原以為陛下會默默看一會兒就走了,沒想到還走向了魏王與太上皇。
蘇亶遠遠見到魏王向陛下行禮,而後父子三人正在交談著。
距離相隔得太遠,蘇亶又不好走近打擾,隻好站在原地,靜靜看著。
傍晚的冷風吹過,蘇亶又注意到了站在邊上的英公。
見蘇亶的目光看來,李績沒有開口,而是稍稍點頭,又繼續地看著遠處的陛下三人。
李績很清楚,其實太上皇與陛下走動時,經常是嚴肅的,太上皇很少有笑容,數十年皆是如此。
即便是當年陛下還是太子,做出了許多頗有成效之事,陛下也從未開懷笑過,當初也是,現在也是。
所以說為什麼陛下與武德一朝的高祖皇帝更親近。
也是因為高祖是皇帝是當今陛下的爺爺,而年少時的陛下但凡有所建樹,陛下的爺爺笑得最開懷。
也正因如此,高祖皇帝亦是陛下心中很重要的人。
而高祖皇帝過世之後,陛下悲痛的時日並不久,就要繼續處置國事。
蘇亶低聲道:“英公覺得陛下比之魏王如何?”
李績目視前方,麵無表情道:“受寵溺的孩子成不了一個好皇帝,陛下的內心強大,一個內心強大的人定能夠承受更多的事,一個內心冰冷的人,才能為社稷帶來更多的益處。”
言至此處,李績話語停頓片刻,再補充道:“優柔寡斷之輩亦不能領千軍萬馬,這是為將者的忌諱,寧可錯,也不可軟弱。”
蘇亶很感慨地一歎,道:“寧可錯,也不可能軟弱,英公一席話當真是殘酷。”
李績道:“老朽看著陛下長大,陛下自小就是個強大的人,一個人的強大並不在於他得到多少人的擁戴,而是在孤身一人時也在咬牙前行。”
李績是一位大將軍,是一位出類拔萃的大將軍,他從一個大將軍的位置上對坐在皇帝位置上的人,作出了剖析。
直到陛下回來了,魏王還陪伴在太上皇的身邊,當真是一段佳話啊,即便是當年的太上皇如何寵溺魏王,現在魏王得到了善終,當真是一大美談。
等陛下重新坐回了馬車,李績先是看了看天色,問道:“陛下,是否回宮了?”
“去太液池釣魚。”
“喏。”
當最後一抹光亮消失在了地平線的西端,太液池邊點起了一盞盞燈火,像是夏夜裡的一點點的星光。
這些燈火圍繞著整個太液池,讓這裡的景色更美麗了。
李承乾坐在水榭內,手拿著魚竿,小女兒孟極正在講述著她的成果。
沒錯,太液池的景色就是她的成果。
孟極是在大雪天出生的,李承乾想起了善於在寒冬中捕食,迅猛且強悍的雪豹。
雪豹人稱孟極,敏捷,迅猛且聰明。
這是李承乾對這個女兒的寄托。
“父皇,女兒的燈火布置得如何?”
李承乾伸手拍死了一隻就要飛向女兒的蚊子,道:“好看是好看,就是容易招蟲子。”
聞言,小丫頭有些不高興地冷哼了一聲,扭頭就離開了。
李承乾無聲一笑,從一旁地爐子內拿出了茶葉蛋,仔細剝著蛋殼,吃著茶葉蛋,悠哉地看著太液池的水麵。
身後又傳來了孩子們的說笑聲,是蘇皇後與寧妃正在給孩子們講述著故事。
李承乾想起了紅樓的故事,在大唐這個故事依舊沒有結局,這麼多年過去了,也不知道以後的人們還會不會記得它。
歲月是無情的,它可以抹去一個人存在過的痕跡,也可以讓一個故事消失。
唯有將這個故事代代相傳。
乾慶十四年,寒來暑往,秋收冬藏,又是一年的冬天。
李承乾如今對國事大方向反而不過問了,凡事都會在細節上與朝臣推敲,大唐度過了蔥嶺大戰消化期。
現在的大唐又回到了腳踏實地的階段,一步步地發展社稷。
已有人提出要改變租庸調的話語,大抵是將大唐賦稅更加簡便,這件事又被褚遂良給駁了回去。
李承乾也覺得現在改變稅法十分不合適,一來是因為現在的賦稅都是一次次糾正過來的,有了需求才會跟著改變賦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