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上官儀再一次行禮道:“臣若去九成宮,家中孫女必然也會跟著去,說不定還會……因此臣留在了長安城,主持禦史台。”
這上官儀似乎就怕他的孫女與當今太子私定終身了。
“你放心,太子自小就懂事。”
一直在一旁沉默的英公終於開口了。
現在的早朝比之以往更簡短,也結束得更早,貞觀年間一場朝會常常會進行到當天午時,甚至是下午。
現在的早朝基本上都在午時之前就結束,什麼樣的皇帝就有什麼樣的臣子,什麼樣的臣子就有什麼樣的朝堂。
皇帝是講究效率的,臣子自然也很講究效率,早朝自然也就結束得快。
又聽陛下說了一番安慰人的話,許敬宗與上官儀,跟著英公離開了新殿。
待三人離開了之後,眼前的宮女正在收拾著碗筷,李承乾才拿起了桌上的一份卷宗,這份卷宗是從新羅送來的,新羅人成群地去倭人地界劫掠。
李承乾安靜地看著卷宗上的內容,這上麵所寫倭人地界發生了一次大海嘯,淹沒了大片的倭人村落,最後一批新羅人離開倭人島,倭人已被殺絕了。
金春秋或許還保持著一些仁慈,但那些窮瘋了的新羅人,卻沒有金春秋那樣還會殘存著人性。
三年時間,短短三年間他們挖空了數座銀礦山,直到人力所挖不到的地方。
得到了最後的銀子之後,那些窮凶極惡的新羅人,將最後幾個倭人也殺了。
李承乾看著他們所畫的地圖,從北到南的確是倭人全部的地界,發了瘋的新羅人將倭人殺光了,從此也就沒有倭人了。
這一點與蘇定方到了萊州後所得到的消息是一樣的。
這個世上沒有倭人了,哪怕那邊再出現活人,也隻會是野人,新羅人在那裡留下了一地的狼藉,而後退走了。
倭人地界本就是彈丸之地,與中原的戰爭相比,滅了倭人地界,就隻是滅了一個州郡而已。不是什麼大事。
乾慶十五年,快入冬的時候,太子與太上皇才回到了長安城。
說是去避暑,父皇與於菟在九成宮住了半年之久。
回來之後,太子就要麵對繁重的學業。
乾慶十五年冬,南詔分二十五個縣,在南詔的二十五個縣的縣吏來到了長安城。
許敬宗沒有說錯,現在的南詔是大唐的一部分了,南詔第一次向長安城遞交了他們的賦稅。
風雪中,李承乾抬著一個木箱子來到了安寧村。
李世民坐在家裡的火盆邊,火盆邊烤著餅,見到兒子來了詢問道:“來見朕不用帶禮的。”
李承乾將沉重的木盒子放下,而後將木盒子中的碎片都倒了出來,這是拚圖的碎片,一邊解釋道:“這是兒臣讓人給父皇所做的新拚圖。”
李世民道:“很久沒有新拚圖了。”
這些拚圖在桌上堆積得很高,李承乾陪著父皇坐了許久,直到外麵的風雪停了之後,才離開。
翌日風雪又淹沒了這座寧靜的村子,大雪將房屋埋了,隻留下了屋頂的形狀,還有一扇小窗,亮著溫暖的燈火。
今年的夏天酷暑無比,今年的風雪實在是太大了。
今年大熱大寒的天氣,令人很不適應。
坐在油燈邊,長孫皇太後縫著衣裳,低聲道:“那個上官婉兒是個很好的女孩子,她很聰明。”
李世民笑道:“沒想到上官儀老老實實一輩子,卻有這麼一個聰慧的孫女。”
“那陛下是覺得這個孫媳婦很好?”
“朕老了,這些事讓承乾去做吧。”李世民說著,低著頭努著嘴,蹙眉拿著放大鏡,將一塊塊拚圖拚上。
年邁的李世民緩緩坐下來,長出一口氣,用了五天,終於將這拚圖拚好了。
拚圖所畫的就是大唐如今的疆域,從東麵一直到了大陸的儘頭,向北跨過了貝加爾湖,向南直到海洋。
向西南到南詔全境與真臘,驃國接壤。
向西,大唐疆域連通整條絲綢之路,得到了吐蕃的全境,向西越過了大雪山得到了天竺各國的全境。
西北方向,大唐的疆域越過了蔥嶺,吞並了小勃律國,過了鹹海,吞並了波斯的許多舊地。
李世民看著廣袤的疆域,道:“觀音婢,你見過如此廣袤的疆域嗎?”
長孫皇太後很是憂心地一歎,蒼老又帶著關心的語氣問道:“如此龐大的社稷,承乾一個人能照顧好嗎?”
李世民輕拍著妻子的手,忽然一笑,“早在承乾留守長安,朕就看出來了,他心裡藏著很多事,舅父也看出來了,那小子心裡的事一直藏著,對誰都沒說。”
長孫皇太後緩緩點頭,再歎息一聲。
李世民道:“現在也很好,很好……”
自春秋戰國以來,大唐的疆域超過了前朝,成了自史書記載而來,疆域最廣袤的封建王朝。
文林館內,一個孩子問道:“老師,這麼大的疆域要如何治理。”
講課的老師叫王勃,十七歲的王勃解釋道:“不要問如何去治理,隻要你問了永遠有更好的治理方略,方略永遠不會完美的,你需要去施行。”
講完這堂課,王勃就放下了書卷,他道:“好了,今天的課就到這裡。”
一群孩子歡快地離開了課堂,王勃提著自己得書袋子離開了這裡,正要去向主事稟報,卻聽到了主事正在與人交談。
一個男子笑著道:“張兄,浩然兩字好。”
談完之後,張柬之送著這個朋友離開,這才注意到站在門邊的王勃,吩咐道:“明年就要科舉了?”
王勃行禮道:“謝老師多年來的照拂。”
張柬之疑惑道:“當年在寒山寺,玄奘真有指點過你?”
“回老師,學生年幼時的確有得到玄奘的指點。”
這些年,張柬之一直想要尋一個得意門生,起初覺得王勃這孩子不錯,但相較之下,還不如賀知章。
起初覺得賀知章也資質平平,可觀察久了,張柬之就覺得賀知章身上的那股敢於質疑的氣魄,正是文林館需要的。
張柬之覺得他的人生要是教不出幾個得意的弟子,這輩子算是白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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