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逢燕從裡衣摸出玉佩,掛在脖子上。因為地下光線昏暗,隻有少許光亮可以透過上層的地麵來到地下搭建的棚子。
畢竟障眼的陣法隻能瞞住感官,若是有人真的闖入,還需要不那麼紮眼的偽裝。所以在上層他們偽造成了廢棄的捕獸陷阱,讓人一看就沒有想要下坑的欲望,因此可以掩蓋遮擋下陰暗的礦坑。
不過,礦工們待的窩棚離那坑口十萬八千裡,而且光是出口那裡的守衛就有四個,還都是精銳才能執勤。屆時若不能一口氣解決則難免一番纏鬥。
陸天獅是其一,金刀是其二。如今時逢燕是既有遠慮也有近憂。
邪修隻需要守住出口就足以扼住時逢燕的咽喉,畢竟他們可不會講什麼仁義道德,隻要殺的夠多一定可以殺對人。
就在時逢燕猶豫不決時,在一旁坐了許久的胡小柒開了口。
“先生,越早越好。”
時逢燕點點頭,心說誰不知道這道理,隻是這時機難等,而且就目前看來,似乎不存在什麼特彆輕鬆的方法。
“先生,等他們吃肉的晚上,我可以幫你出去。你一定要快!”
胡小柒說完就又隨意在地上敲了兩塊石頭塞進筐子裡。
時逢燕看著胡小柒,心底升起一絲悲涼。
他當然知道胡小柒受了怎麼樣的對待,也知道若是事情敗露很可能不是簡單的死。胡小柒甚至是在自家主人沒有交代一字一句的情況下將劍譜保留至今,哪怕為了掩蓋其存在不能吃飽以免露餡,哪怕可能一輩子等不到救他們的人,但是他願意為了一絲可能——甚至不是一線生機——在非人的對待下苟活。
在這礦坑下,死並不難,難的是活著。所以有人出賣了骨氣,有人舍棄了尊嚴。
時逢燕撿起地上的石子,如同撿起自己過去埋沒進時間的歲月。自己從紈絝子弟到如今飽經風霜的大俠,也才不到半年時間,在生死線上徘徊的次數卻有六七回了。
“這次算不算一回?希望彆算吧。”
時逢燕低聲喃喃,自己尚有重要的事情沒有做完,無論是私心也好,為公也罷,五絕山不除,則一日寢食不安。
若說實話,時逢燕自然是頗為敬佩胡小柒的,可憐也有,可惜也有,隻是生死攸關之際一句廢話的時間就足以讓人前功儘棄。他隻能儘可能逃走,逃回攔界山也好,逃去靖安府也罷,隻有增長實力,才能在弱肉強食的修行界中生存。
修行之路,需與天爭、與人爭,紛爭不休才是修士的日常。
胡小柒也在爭,他隻能爭一個機會,一個為城主報仇、為百姓謀生的機會。
而這副擔子,挑在了時逢燕身上。
入夜,聽聞陸天獅回來,邪修們煮好隻羊,一一拆開,豈料陸天獅沒怎麼吃就又走了,說是那要捉拿者來自攔界山,自己要去攔界山大陣一觀,看是否堵得到他。
時逢燕不禁失笑,自己已經逃走將近十天,如今才去探查攔界山的大陣似乎有些晚了。
陸天獅吃了幾口後風風火火地離開了,但在不為人知的角落裡,有個人影早就消失不見。
肉香引得被抓來的礦工們垂涎欲滴,畢竟一直是沒什麼調味的麵糊加樹葉,任誰都受不了這寡淡,但是沒一個人敢去,反而不少人看向了胡小柒。
胡小柒低著頭,手指死死攥著衣擺。眾人的目光讓他如芒在背,他說過自己要在吃肉的晚上幫時逢燕出去,但是現在所有人這樣看著自己,實在是……
羞恥。
胡小柒猛然站起,那些礦工們極其興奮地也都站起。胡小柒前進一步,他們也抖跟進一步,幾乎死死貼在了胡小柒身上。
煮肉的灶群離出口的梯子很近,而上麵蓋著的隻是一塊木板。
邪修們喝得半醉,看著胡小柒和他身後的人,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
“我……我想求些肉吃。”
胡小柒的聲音很低很小,邪修似乎不滿意他這種態度,把骨頭砸到胡小柒頭上。
守著出口的四個守衛看到這,也默契地互相對視,握著武器的手也開始蠢蠢欲動。
“啊!”胡小柒嚇了一跳,向後撤了一步,卻被身後的大群礦工向前推倒。
胡小柒跌倒在地,一個似乎是頭目的邪修從守衛手裡拿過刀,挑起了胡小柒的下巴。
“你剛才說,要吃肉?”
胡小柒抬起臉,偷偷瞟了一眼時逢燕的位置,看到他已經悄悄繞得遠了,伸手擦擦臉上的灰土,卻被那頭目一把提起來。
“你剛才是不是說的,要吃肉?”
這小頭目的語氣已經明顯不善。
“對!是他要吃的!”
不知道哪個礦工喊出這句話。他們在高壓恐怖之下已經完全喪失了為人的善良,隻希望在他人受到迫害的時候給自己賺一點無本的利潤。
隨著聲浪的擴大,守門的三個邪修立刻出列了兩個,拔刀站在了那頭目跟前。
“後退後退,你們這群刁民!”
胡小柒看著時逢燕繞到門口,心提到了嗓子眼,決心再鬨大一點聲勢,時逢燕才好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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