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學年會的分論壇在第二天陸陸續續展開。
在年會還在籌備時,不知道哪裡早早地就傳出這次江南省醫療係統會派人參與皮膚與燒傷整形論壇的主題彙報,而且其受重視的成都不小,於是就在正式舉辦主題報告會的當天,不少江南省衛生廳的領導專程趕來參加。
外科學年會邀請的嘉賓有限,不少沒機會參加開幕式的衛生廳內部人員在今天拿到了入場資格。
東家的場地辦這麼一個會,還聽說自己人會上台,自然吸引了不少省內的專家學者,借著參加的名義結交同領域的牛人。
程曉鵬作為江南日報的記者,更是早早地來到這裡做準備工作,他和其他江南省亦或者其他地區的記者把相機架好,就見嘉賓們一個個進場。
身邊有不少他相熟的同行朋友,趁著還沒開始,幾人閒著攀談起來。
“今兒這大會規模可真不小。”一個胖胖的記者打量著那些或是眼熟、或是平日裡經常在重大場合裡才能見到的領導,不免感慨起來。
一個瘦瘦高高的記者邊擦著鏡頭邊介紹道:“聽說這次年會本來要在滬城辦,審批程序都交上去了,後來傳出咱們臨安的大醫院長臉做了個全國第一例性質的手術,剛好被京城那邊報社采訪,還讚揚江南省衛生係統反應及時,軍民一家親,這熱度不就都集中到江南省來了麼。”
“這手術好像是省人民大外科的陳主任帶頭做的,我昨兒個聽說衛生廳辦公室秦主任還專門向市長交了一份報告,就是這事兒。”
幾人點點頭,人脈精通的胖記者就指著遠處正緩緩走來的人驚訝道:“這、這是不是傅市長?”
幾人隨著他的目光看去,就見一群穿著或是中山裝,或是深灰色、藏藍色西裝的人物正緩步邁入會場,大致數一下約有七八位,身後跟著提包的秘書。
這幾人一看就是熟識,聊笑著就進了會場內。雖說是聊笑,但並不如市井小民那般侃天侃地,話題無非是圍繞江南省醫療發展,以及最近醫療係統發生的大事,一聽就很有壓迫感。
跟在後麵的秘書一言不發,以往他們這些記者想要采訪到這些重量級人物,首先就要和領導們的秘書打好交道。
旁人總說記者人脈廣,能采訪到什麼大領導都靠麵子,其實不然,他們也是通過與這些秘書們交好,才有機會搭上線。
如今見著這麼多大佬集中在這裡,幾人也沒敢再閒聊些什麼,都在想著待會怎麼能多認識一兩位,日後找人采訪也多了一條門路不是。
…
沈潤秋從餘澤手裡接過複製的病曆資料,輕輕道了聲謝,低頭將病曆本和她的演講提綱放在一起。
餘澤仍是穿著昨天那身西裝,隻不過比起昨天的皺巴巴多了一些平整,想來他應該是昨天回去之後,專門找了個店熨了一下。
在沈潤秋低頭放資料的間隙,餘澤小聲道:“沈老師,閆芳英的情況有點特殊。”
“那個叫二栓的兄弟昨天晚上來找我,說閆芳英的兒子恐怕要進去蹲監獄,她自己也沒能力交手術費,以前那些醫療費用都是閆猛來承擔,現在……”
“這些問題暫時還不需要考慮。”
閆芳英的病,她還沒把握到底能不能找到主刀的醫生。
她找不到醫生和她兒子沒關係,沈潤秋也不是那種把她兒子作的惡就扣在閆芳英頭上的性格。
她向來事事分明,閆芳英是閆芳英,閆猛是閆猛,後者已經為自己的出格行為付出了代價,他被公安帶走判刑已然讓這件事了結。
況且閆芳英不是那種溺子的母親,她識大體,但身體不好。閆猛是個成年人,有時候他在外瞞著母親做的事情,是閆芳英也無法避免的。
平複了下心情,沈潤秋合好箱子,“今天我彙報結束之後去問一下陳主任,看看省內有沒有大夫能做主刀。”
餘澤點點頭,提到這件事,他的情緒有些失落。
“行,你到台下等我,待會兒彙報結束,我帶你去展位看看。”
在這後輩身上,沈潤秋看到了自己當年些許影子。
她當年又何嘗不是如此,一個孤兒,沒有背景,進入國內頂尖的醫學院學習。不像那些家境殷實的同學,家裡的人脈讓他們在年紀輕輕時就能結識大教授,爭取到進入實驗室的機會。
用絕對的實力闖入一個太高的領域,在周圍人強力背景的襯托之下,不免有些自卑和迷失自我。
她隻能努力憑借自己的成績,借著自卑為動力,一點點地超越。直到在國外留學、歸國報名參與維和,再到成為國內外學術交流的橋梁人物,她的能力逐漸被重視。也正是憑著不要命的衝勁兒,才一步步在學術界站穩腳跟,漸漸隱藏了她那段不為人知的過往。
旁人看來她是光鮮亮麗的,但其中打掉牙咽下去的苦痛,恐怕隻有自己知道。
餘澤有能力,但他的問題是太容易共情,這在一名職業醫生的個性中是大忌。如果這孩子後續能放下自卑和這些心軟的共情,憑借他的實力,衝到高處隻不過是時間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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