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符撞上佛塔的瞬間,沒有預想中的轟然炸裂,而是一聲悠長的哀鳴,仿佛大地在抽搐。
猴廟的圓頂停止了膨脹,雷蛇席卷,那些血色觸須像被抽走了骨頭,軟軟地垂下來。
可隻是一瞬,看見大地紛紛從中間裂開,無數根係湧出地麵。
裂縫裡噴出的不是血霧,而是純淨的白汽,白汽所過之處,血冰開始融化,露出下麵正常的泥土。
而上方的血色觸須像活物般猛地繃緊。
將那些符紙包裹成一團閃爍的光球,滋滋的電流聲裡,觸須表麵的血晶成片炸裂,化為焦炭、然後燃成飛灰。
可那些觸手卻是前赴後繼、濺起的碎片在半空凝結成更小的血珠,重新彙入觸須脈絡。
徐行握著飛鐧的手微微收緊——這反應不對。
正常血獸遭遇雷炁會本能潰散,可眼前的觸須卻在主動分解吞噬其中的炁,就像是瓦解堤壩的白蟻一般。
“媽的……體型太過龐大,對雷法的抗性也加強了。”
佛塔圓頂的裂縫突然擴大,露出裡麵蠕動的肉團。
那些肉團上嵌著密密麻麻的血晶,每顆血晶都在規律地明暗,照得肉團表麵的血管紋路如同電路圖。
更詭異的是,肉團中央蜷縮著足有上百個模糊的輪廓。
細看竟全是人型。
它們的口器裡正不斷吞吐著血晶粉末,身體正快速從肉團裡剝離。
“難道這就是母巢怪的胚胎?!”
徐行喉間發緊。
提純血晶不是為了轉化核心,是給母巢怪供能。
加德滿都……不是源頭,充其量隻是個謀劃已久的培育皿罷了,就像徐行之前一次又一次搗毀的生物實驗室。
之前的懷疑再次湧上心頭。
這一切的一切,難道真是區區一個白蓮教就能策劃的?!
他忽然想起玄真給的卷宗裡提過,白蓮教曆代教主都擅長“借勢”。
從唐末藩鎮之亂到明末流民起義,他們從不做主導者,隻在亂局裡播撒火種。
當時隻當是史料誇張,現在看著佛塔裡不斷膨脹的母巢怪,一個更可怕的念頭浮上來:
或許連血修的力量,都是他們借來的“勢”?
佛塔的鐘聲第三次響起,這次帶著清晰的血肉撕裂聲。
徐行腳邊的濕地突然沸騰,粉紅色蒸汽裡鑽出無數血紅色的根須,像蛇一樣纏向他的腳踝。
他旋身揮鐧斬斷根須,斷麵卻噴出腥臭的黏液,濺在地上瞬間腐蝕出白煙。
“想留下我?”
徐行剛要催動液炁,突然察覺丹田一陣抽搐——剛才雷符消耗的炁比預想中多,事件視界的邊緣已經開始模糊。
就在這時,山下傳來海嘯般的嘶吼。
徐行低頭望去,加德滿都的街巷裡,那些原本被“釘”在原地的活屍突然掙脫冰鐐,青灰色的僧袍下,皮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膨脹。
幾十萬血屍像被無形的線牽引著,順著石階、巷道、屋頂,朝猴廟湧來,密密麻麻的身影在血霧裡起伏,活像漲潮的血色海水。
“來的正好。”
徐行反而冷靜下來。他反手將飛鐧插在濕地冰麵,指尖捏訣:
“鎮元.雷殛術!”
紫金色的雷光順著他的手臂纏繞而上,在頭頂凝聚成咆哮的雷蛇。
隨著訣印落下,雷柱轟然砸向佛塔,這次沒有被觸須吞噬,而是直接穿透肉團,在母巢怪群裡炸開。
慘叫聲裡,徐行借著雷光掩護衝向石階,靴底踩著血屍的頭顱往上躍,雷炁炸開的衝擊波替他掃清了前方的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