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縣東郊的防線上,爆炸聲與蟲群振翅的嗡鳴攪成一鍋沸騰的鐵水。
防空戰車的炮管紅得像燒紅的烙鐵,蒸騰的白霧混著硝煙在陣地上翻滾。
一整支集團軍的火力向著高空瘋狂傾瀉。
防空戰車的炮管以每秒幾十發的頻率噴吐火舌,穿甲彈在蟲群中炸開銀色的金屬射流,像無數把手術刀同時剖開血雲。
自行火炮的齊射在天際劃出密集的彈道,延期引信讓彈頭在蟲群核心處空爆,每一朵炸開的火光都能清空直徑百米的空域,墜落的蟲屍在戈壁上砸出密密麻麻的煙塵。
高射機槍的曳光彈織成金色的網,將試圖突圍的蟲群切割成碎片,槍管因過熱而發紅,卻仍在持續噴吐死亡。
對空火箭炮,發射的彈體拖著尾焰掠過防線,在空中解體成無數燃燒的鋼珠,把整片天空燒成流動的火海,連血炁凝聚的紅光都被熾烈的橙焰壓了下去。
這是鋼鐵與火藥的咆哮。
是人類工業文明最狂暴的宣言——每一秒都有數以萬計的蝗蟲在火力網中化為齏粉,原本密不透風的蟲潮被硬生生撕開一道道缺口,露出後麵被硝煙染成灰黑色的天空。
可炮火的密度再高,彈匣裡能容納的炮彈終究有限。
無邊無際的蟲潮很快就抓住第一波火力覆蓋後的真空期,向著陣地撲來。
一隻蝗蟲衝破火網,口器精準地啄向一輛步戰車頂部機槍手的咽喉。
旁邊的彈藥手眼疾手快,抄起工兵鏟劈碎了它的翅膀,墨綠色的體液濺在防毒麵具上,順著透明視窗往下流。
“快!蝕炁劑!”
防化兵扛著噴射器跑來,墨綠色的藥劑掃過圍牆,剛落在牆頭的蟲群像被潑了沸水,甲殼劈啪作響地消融,可後麵的蝗蟲踩著同伴的殘軀繼續往上湧,前仆後繼的勢頭讓噴射器的軟管都在發抖。
李軍長站在指揮車頂上,望遠鏡裡的青綠色光帶正一點點暗淡。
小軟的道袍早已被血汙浸透,三柄飛劍上的血絲變成了粘稠的暗紅,每當她揮劍劈開一團血雲,嘴角就會溢出一串血沫。
剛才那記墜落不是力竭,而是被十幾隻蝗蟲同時撞中後背——那些蟲子竟學會了用身體築成活的撞擊盾。
“陸航呢?讓他們再快點!”
他對著對講機咆哮,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塔縣的天空被血霧染成渾濁的暗紅,十二架直8運輸機像笨拙的鋼鐵鳥,在八架武直10的護航下爬升至兩千米高空。
旋翼攪動著粘稠的空氣,機身因空氣的紊流而不斷震顫。
直8抵達預定位置後,八架武直立刻下降高度,向著蟲群四散而去。
他們的任務不是殺傷,況且武直對蟲潮的殺傷也極其有限。
他們的任務是以自身的火力為誘餌,像牧人驅趕羊群般,將最密集的蟲群引向預設的藥劑布撒區。
“各機注意,保持高度,準備布撒!”
長機機長的聲音剛落,武直10突然壓低機頭,機炮噴出火鏈。
橙紅色的曳光彈在蟲群中炸開細碎的火花,卻像投入油鍋的火星般轉瞬即逝。
被激怒的蝗蟲紛紛振翅升空,形成一道暗紅色的渦流追向武直,原本籠罩防線的蟲群主力果然被帶偏了軌跡。
“就是現在!”
直8的後艙門轟然打開,由艙內油箱改裝成的藥劑罐順著滑軌滾落。
罐體在空中炸開,墨綠色的蝕炁劑化作細密的雨幕潑灑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