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群像潮水般後撤,卻沒有散去,它們在屏障外盤旋,形成一個巨大的暗紅色旋渦,仿佛在醞釀著更猛烈的攻勢。
李軍長握緊了腰間的手槍,看著天邊漸漸沉下的落日。
遠處的火還在燒,照亮了戈壁上那些歪歪扭扭的身影——有穿著軍裝的,有穿著道袍的,還有些連完整的屍首都湊不齊的。
他掏出對講機,聲音沙啞卻堅定:
“各單位…清點傷亡…準備迎接下一波…”
風裡帶著血腥味和火藥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草木清香。
李軍長抬頭看向蟲潮聚合的方向,那裡的夜空正在慢慢變亮,不是黎明,是更多血色光點正在聚集。
但這一次,陣地上沒有任何人後退。
防空戰車正在搶修,士兵們互相攙扶著搬運彈藥。
有個新兵撿起地上的步槍,對著天空比劃了一下,旁邊的老兵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一個新彈匣塞到他手裡。
蟲群的後撤隻持續了十分鐘。
當最後一縷夕陽沉入電離屏障的藍光裡,暗紅色的蟲潮突然停滯不前。
那些原本瘋狂衝撞屏障的蝗蟲像是接收到某種指令,振翅的頻率漸漸統一,形成一陣低沉的嗡鳴,仿佛大地在發出警告般的震顫。
李軍長剛發出指令,就看到屏障外的蟲群開始湧動。
不是向前,而是向內——最外圍的蝗蟲突然調轉方向,口器刺向同類的腹部。
血墨色的體液像噴泉般濺起,轉瞬就被周圍的蟲群分食乾淨。
“它們在乾什麼?”
通信兵的聲音帶著顫抖,望遠鏡差點從手裡滑落。
林小滿握緊長劍,指節不停的顫抖著。
他看見一隻二十公分長的蝗蟲被十幾隻同類撕扯,甲殼碎裂的脆響隔著屏障都隱約可聞。
更詭異的是被吞噬的蟲屍沒有落地,那些啃食同類的蝗蟲身體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原本透明的翅膜染上暗紫色,口器邊緣泛起金屬般的光澤。
“是為了抵抗電炁。”
小軟不知何時醒了過來,被衛生員扶著靠在電塔底座:
“它們在融合,用同類的甲殼和體液構建絕緣層。”
話音未落,第一隻變異蝗蟲已經撞向屏障。
它的體型比普通個體大了三倍,後背的甲殼像被澆鑄過的黑曜石,撞在藍光上的瞬間竟爆出劈啪的火星。
屏障的震顫比剛才劇烈了十倍,塔頂的電弧突然紊亂,幾縷藍色電流順著電纜竄下來,燙得架線的天罡隊員悶哼出聲。
“加固符文!”
一名天罡隊長嘶吼著以指尖為筆,混雜著血珠的手指點在陣眼符上。
金光順著電纜蔓延,屏障的藍光才重新穩定下來。
但更多的變異體正在成型。
蟲群像沸騰的岩漿不斷翻湧,每一次向內收縮,就有一批體型更大的怪物從蟲堆裡站起。
它們不再是單獨的個體,有的長著六對翅膀,有的融合了數十隻蝗蟲的口器,最駭人的是一隻拖著半米長尾刺的變異體,尾尖滴落的毒液落在沙地上,竟滋滋冒著白煙。
“它們在進化。”
李軍長的手心全是冷汗。
電網形成的屏障外,代表蟲群的紅點正在快速合並,形成一個個籃球大小的光斑,密密麻麻地圍在屏障外,像等待狩獵的狼群。
突然,蟲潮猛地向外擴張。
那些變異體竟開始互相撕咬,剛才還在合作的同類瞬間成了獵物。
那隻帶尾刺的怪物一口咬斷了六翅蝗蟲的脖頸,吞下它的核心後,尾刺上竟憑空長出兩對透明的小翅,擺動的速度快得隻剩殘影。
“它們在篩選最強者。”
林小滿的聲音發沉:
“血炁會不斷消耗屏障,塔縣的電網功率不夠,它們在等我們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