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乾鐧劃破雲層時,鹹腥海風裡的血炁突然變了味。
不再是核電站那種混雜輻射的灼熱感,而是裹著黴變與鏽蝕的冷寂,像一塊泡在深海裡腐爛了數月的鐵。
一路東行。
徐行懸停在高空,低頭望去。
關島的輪廓在灰蒙天光下隻剩一片死寂的輪廓。
曾經盤旋在安德森空軍基地上空的戰機編隊早已不見蹤影,跑道裂著半米寬的口子,裂縫裡塞滿枯黃的雜草。
幾架f15戰機歪歪扭扭地趴在停機坪上,座艙蓋被撬開,機身蒙著厚厚的灰。
機翼下的導彈掛架空空如也,隻有機身上“usaf”的標誌還能辨認出這是美軍基地。
往機庫方向飛近,機庫厚重的鋼製卷簾門被生生撕開一道兩米寬的口子,邊緣翻卷著,像被巨獸啃過的鐵皮。
門外,一架f16的殘骸斜插在地麵,機身從中間折斷。
斷裂處的金屬蒙皮鏽成暗褐色,露出裡麵糾纏的電線與管道。
駕駛艙玻璃碎得徹底,彈射座椅歪在一旁。
座椅上還卡著半截軍綠色飛行服,布料早已脆化,風一吹就簌簌掉渣。
殘骸旁散落著幾枚空空導彈的彈體,其中一枚的尾翼被砸得變形,彈身上“ai120”的標識被灰塵覆蓋,隻隱約能看見幾個模糊的字母。
沒有血跡,沒有掙紮痕跡。oking”的警示牌,還在灰蒙天光下泛著微弱的反光。
徐行搖了搖頭,操控玄乾鐧往阿普拉海軍基地飛去。
沿途的公路上。
廢棄的悍馬、皮卡和民用轎車疊成半人高的障礙。
車窗玻璃全碎了。
有的車胎癟成一張皮,有的車門敞著。
座位上還留著軍綠色的戰術背心,背心上的彈孔邊緣早已發黑。
沒有嘶吼,沒有打鬥痕跡。
甚至連喪屍或血獸的屍體都看不到,隻有風卷著塑料袋掠過車身,發出“嘩啦”的輕響,在這片死寂裡格外刺耳。
海軍基地的閘門是打開的,鏽蝕的鐵絲網歪倒在地上,上麵掛著幾塊破碎的迷彩布。
碼頭邊,一艘“阿利·伯克”級驅逐艦的艦艏撞在岸堤上,艦體傾斜著,甲板上的主炮炮管耷拉著,像斷了的手臂。
原本應該停泊在這裡的核潛艇不見蹤影,隻有幾艘小型巡邏艇翻扣在淺灘,船底長滿綠色的海藻。
徐行靠近時,能看到驅逐艦舷窗裡透出的黑暗——沒有燈光,沒有動靜,仿佛整艘船都成了空殼。
他繼續往關島市區飛去,曾經熱鬨的塔穆寧商業街如今成了廢墟。
沿街的商鋪卷簾門大多被撬開,裡麵的商品被洗劫一空,貨架倒在地上,積灰的收銀機敞開著。
一家星巴克的玻璃門碎成碴,門口的廣告牌還掛著“買一送一”的海報,海報邊角已經卷起,上麵落滿了灰。
街道中央,一輛校車側翻著,車窗滿是放射狀血跡,幾支斷裂的鉛筆從車窗縫裡掉出來,滾在滿是碎石的路麵上。
戰鬥痕跡最為激烈的,是總督府前的廣場。
廣場中央的旗杆斷成兩截,星條旗掉在地上,被風吹得褪成了淺紅色,上麵還沾著幾塊乾枯的褐色泥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