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三齊身上氣息的變化。
實驗室的熒光燈突然閃爍了兩下,生態箱裡的螞蟻像是受到某種無形驚擾,整齊地停頓了半秒,隨即又恢複了搬運糖粒的秩序。
三齊盯著那隻剛把糖粒推進巢穴的工蟻。
看著它轉身、觸角輕掃地麵、再次彙入忙碌的蟻群,忽然覺得喉嚨裡像堵著浸了冰水的棉花。
“背景噪音……”
他重複著這四個字,聲音比自己想象中更沙啞:
“可我們會思考,會恐懼,會追問為什麼。螞蟻不會追問頭頂的陰影是什麼,我們卻會。”
趙院士沒有回頭,佝僂的肩膀抵著冰涼的實驗台:
“思考才是最殘忍的事。螞蟻在滅頂之災前不會恐懼,因為它不知道災難是什麼。我們知道黑區在擴張,知道血炁在侵蝕,卻連敵人的輪廓都抓不住——這種清醒,比蒙昧更折磨人。”
三齊走到屏幕前,指尖撫過剛才顯示共振頻率圖的位置,冰涼的玻璃上還殘留著屏幕的餘溫。
他忽然想起徐行離去前的決絕。
“您剛才說,節點分布可能像經脈?”
三齊的指尖頓了頓:
“如果三維宇宙是單一窗口,那這些節點……會不會是高維具現的漏洞?”
趙院士終於轉過身,鏡片後的眼睛裡布滿紅血絲,像是一夜沒合眼。
他走到屏幕前,調出三維建模圖。
一個透明立方體懸浮在中央,頂端有幾道模糊的光影持續向下投射。
他指尖點向立方體。
光影落在內部的瞬間,竟化作了與黑區波動完全重合的曲線。
“你看這高維光影。”
他聲音低沉:
“它本身是立體的、流動的,可一旦投射到我們這個三維立方體裡,就隻能變成平麵的、固定的曲線。這就是降維的本質——高維存在的一部分,在低維空間裡被‘壓縮’成了我們能觀測到的形態。”
他又調出血炁核心的能量軌跡:
“就像這軌跡,它不是巧合的重合,是高維規則降維後,在不同低維載體上留下的統一印記。無論是修士、血獸還是黑區,本質上都是在承載這部分被壓縮的高維信息,隻是我們誤以為它們是獨立存在的。”
趙院士的聲音壓得很低:
“或者如果你能完全理解並參透這種規則,將其作為符文使用也不是不可能。”
“符文?”
三齊猛地抬頭:
“可這些血獸覺醒的意識……”
“可能是係統運行產生的冗餘數據,被清理了,說不定徐行本身就像是一個殺毒軟件呢?”
趙院士緩緩說道:
“就像我們清理電腦裡的垃圾文件,不會在意文件裡寫了什麼……那些血獸、乃至血修的意識、感悟,在高維存在眼裡,可能隻是一串沒用的代碼,真正起作用的,或許隻是其能量而已。”
實驗室裡陷入死寂,隻有生態箱裡偶爾傳來細微的沙沙聲。
三齊看向那些螞蟻,它們還在不知疲倦地搬運著糖粒,有的螞蟻被同伴碰撞後,停頓片刻又繼續前行。
它們不知道自己搬運的糖粒,是人類刻意投放的“誘餌”;
不知道自己生活的生態箱,是一個被玻璃和金屬禁錮的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