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神俱滅?
萬劫不複?
“對不起了,三齊……你的計劃很好,但……不夠保險。”
“這一次……”
徐行的精神意念在維度氣泡中無聲回蕩。
那平靜之下,翻湧的卻是一種近乎苦澀的自嘲。
“嗬……真沒想到,到頭來,我也成了自己口中的傻子。”
這念頭一閃而過,帶著無奈的諷刺意味。
他腦海中快速劃過那個硝煙彌漫的夜晚,與玄真的針鋒相對。
那時,他言辭犀利。
嘲笑所謂大局為重不過是粉飾暴行的糖衣,痛斥將生命換算成數字的思維本身就是墮落。
他嘲笑所謂大義。
他說:
“所以你永遠那麼被動,永遠在做題,而不是出題。”
他說:
“自己釀的苦酒,就該自己咽下去。”
他甚至帶著幾分傲慢和疏離宣稱:
“修士本就是自私自利的人啊……因為修道之人從不願把自己的命,拱手交給彆人書寫。”
那時的他,站在道德和邏輯的高地上。
俯視著玄真的掙紮與“軟弱”,覺得自己看清了一切,超然於那種令人作嘔的“犧牲計算”。
自認為隻要足夠強。
就無人敢逼自己自己做選擇,而不是用‘顧全大局’掩蓋自己的軟弱。
可現實卻是……
哪有那麼多運籌帷幄,那麼多遊刃有餘。
不過是因為沒經曆過真正的抉擇和巨大挫折的逃避心理與自我安慰罷了。
站在實力碾壓的境界高談闊論選擇的“自由”與“尊嚴”,和真正站在懸崖邊緣、背負億萬生靈存續時麵臨的抉擇,其分量與滋味,天差地彆。
原來,自己一直都這麼……天真。
不是命運逼迫你選擇。
而是牽掛。
讓你不得不選。
“這就是所謂的……打臉嗎?”
巨大的荒謬感和自我解嘲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他。
“不對。”
徐行腦海中閃過那晚玄真執拗而痛苦的臉:
“道爺我又不是被逼的,單純因為……老子願意!”
這心境的變化。
剝去了曾經的尖銳與疏離,隻剩下一種壓抑到極致的……狂熱。
當彆無他路,而此路又似乎能通向一絲微光時,走下去,便是了。
他想起了自己最後對玄真說的話:
“走吧……因為道爺現在還不夠強啊。”
是啊,不夠強。
所以無法一人鎮守天門,拒敵於維度之外。
所以無法揮手撫平創傷,拯救所有逝去的生命。
所以……隻能選擇這條最笨拙、最慘烈,但也可能是唯一有效的路。
“不夠強,就隻能用命去填嗎?”
徐行最後自問了一句,隨即,那點金色奇點中所有的猶豫、自嘲、感慨,全部化為了最純粹、最堅定的決意。
“那就……”
“填吧!”
金色光芒,驟然向內極致坍縮。
凝聚成一點微小到極致、卻沉重到仿佛承載了整個文明最後希望與怒火的……奇點。
奇點同樣不再穩定,開始以自身存在為燃料,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劇烈燃燒!
不是被犧牲。
而是……選擇戰鬥到底,直至最後一刻,用儘最後一種武器——自己。
徐行那燃燒著金色烈焰的意識體,猛地抬頭,不是看向那罩下的“規則之網”。
而是望向維度氣泡之外,那幽深莫測、連接著更高維度的混沌深處。
然後,帶著決絕的軌跡。
牽引著被錨定的高維意誌焦點。
牽引著彙聚而來的海量信仰之力。
義無反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