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有所感覺，夢裡嘟囔了聲，然後翻了個身，就將毯子抱的很緊，跟個小貓一樣軟乎乎的。
肖玄瑾摸了下她的臉，然後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看著外麵黑沉沉的山林，眼底逐漸聚攏起濃鬱的陰霾。
腦海裡開始不停地回蕩著那個畫麵。
“你最疼愛的孫兒，他如今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子，能成什麼氣候。”
“你看看他，膽子那麼小，看見槍都能嚇傻。”
“這就是你精心培養的接班人？”
……
“小瑾，是爺爺錯信了他，這事不怪你。”
“要是早知道會是這樣，爺爺一定不會養虎為患。”
“以後的路，爺爺不能陪你了，小瑾，好好守著肖家的家業，保護好家人。”
記憶裡到了最後，隻剩下他跪在那裡，怎麼叫喊爺爺，都沒有人再回答他了。
撕心裂肺的哭聲席卷他腦海，刺耳又尖銳，肖玄瑾慢慢蹲下，捂著頭，痛苦閉上眼睛。
蘇覓是被渴醒的，醒來的時候，已經淩晨了，一回頭就看到肖玄瑾蹲坐在玻璃前，頭深深埋在膝蓋處，背影顯得孤單無助，是她從未見過的樣子。
她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
腦海裡聽到係統的聲音【宿主，快去，現在他的心理防線很低，成功的機會很大。】
蘇覓一聽立馬精神了，摸了下手上的鈴鐺，然後往他那邊去了。
她走到他旁邊學他一樣的動作坐下。
然後輕輕打了個哈欠。
聽到動靜，肖玄瑾果然抬起頭來，看了過來，隻是他眼睛很紅，血絲彌漫，仿佛經受過無比大的精神打擊一樣，也像是哭過。
蘇覓頓時覺得自己罪過更深了，這樣脆弱的時候，他肯定很不希望被人看到。
她裝出剛睡醒的迷糊感，控製自己的語氣保持平靜，“剛剛做了一個夢。”
肖玄瑾沒回答。
蘇覓接著說，“夢到自己在天上飛著，然後有頭豬突然飛在我旁邊，我還想這年頭，怎麼豬都會飛了，我正準備掏出手機拍呢，結果就被那豬給撞飛了。”
“哈哈哈哈哈，你說好不好笑。”蘇覓捧腹大笑，結果一看，肖玄瑾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眼神空洞的看著窗外，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
蘇覓繼續講，“我又想起一個事，人家都說，夢裡夢見飛起來，多半因為要長個子，你說這夢是不是代表著我要長個了，可是我都成年了，還能長嗎？”
肖玄瑾還是沒回應。
蘇覓此刻就像是自己跟自己講話一樣，她聲音淡淡但在夜色中格外蠱惑人心，
“你看外麵那麼黑，可是等到明天黎明破曉的時候，一切的黑暗和陰霾都會無處遁形，我想，也許，人生就是如此，再難再低穀再困苦的日子也會有遠去……褪色的時候，等到了某一天，再回首，就會覺得也就那麼回事。”
說完這話，她明顯感覺肖玄瑾眼裡有所鬆動，不似剛剛那麼無動於衷了。
蘇覓感歎，“我小時候，很不懂我爸媽為什麼那麼喜歡看日出，直到後來才知道，原來人的心情真的會隨著朝陽噴薄而出的那一刻，變得不再絕望和悲泣……”
“我曾經試驗過，將晚上自己想不通難受的事，寫在紙上，等到第二天，天一亮起來，再去看，心境似乎完全變了，那些事情就像紙老虎一樣，空有獠牙，但卻一捅就破。”
兩人靜靜坐著，等著萬道霞光衝破黑暗。
這一夜格外漫長，直到天邊的光芒乍現。
蘇覓觀察肖玄瑾平靜了很多，悄悄挪過去，然後伸手拉過他的手，十指相扣，“不信你看，指間嚴絲合縫，曾經漏掉的又回來了。”
她被霞光照亮，暖色描繪著她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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