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光又瞄向了另一邊——
隻見那道人麵對鋪天蓋地朝他飛去的蟲子,卻一點也不慌亂,也是一揮衣袖。
那是一道袖風罡氣。
地上的灰塵勾勒出了罡氣的移動,而被撞飛出去的飛蟲們又顯示出了罡氣的範圍。
不過哪怕隻從撞擊聲來聽,也知道這些飛蟲很堅硬,被撞飛後也沒有當場死去,而是要麼迅速穩住身形,要麼落在地上又重新飛起。
瘦高道人心中仍然抱著一分僥幸似的期待,期待有一隻飛蟲能飛近這位“林真人”的身邊,刺下一針,咬下一口,哪怕隻是一針與一口,也許便能暗算成功,自己今日也就撿回一條命了。
可那位林真人的一身從容卻好似在告知他,這個希望無比渺茫。
果不其然,隻見那道人一張口,吐出一口氣。
昏暗中似是一道黃煙。
長長的一口氣,也是長長的黃煙,又隨著他頭的轉動而轉動,隨著清風灑向四麵八方,所有飛蟲都被霧似的黃煙籠罩。
一沾到黃煙,這些飛蟲就紛紛落地。
“這是什麼法術?”
瘦高道人看見這一幕,不由睜大眼睛。
要知道這可是他苦心培育出來的金銀蟲,分為金蟲銀蟲,金蟲金剛不壞,尾後有刺,紮人一針,立馬身死,紮在草木上,草木也要枯萎,而銀蟲則可以讓人進入迷幻之中,從而吸食精血,無論金蟲還是銀蟲,全都水火不侵,向來是他對敵保命的利器。
許多道行比他還高的道人奇人,猝不及防之下,麵對這麼多蟲,或是遭到暗算,也得含恨而死。
為何在這道人麵前,瞬間就全落下了?
難道他真是神仙不成?
天地昏暗,瘦高道人看不清楚。
也唯有細看才能知道,這些飛蟲的表麵甚至翅膀都變成了石頭,乍一看像是這些飛蟲本就不是活的,本就是由石頭雕出來的一樣——
這類飛蟲的翅膀本就薄如蟬翼,怎麼可能用石頭翅膀來飛行?
瘦高道人依然來不及多想,那持刀的武人已經朝他衝了過來,武人身後跟著許多飛蟲,飛蟲明明飛得極快,此時卻隻能在背後追他。
而那年輕道人則是搖了搖頭,神情淡然,邁步往前,無視了自己與武人,隻對著武人身後的飛蟲吐氣。
這些飛蟲又紛紛落下。
瘦高道人慌亂至極,瞳孔一縮,立馬掐了法印,口中念咒道:
“土德之靈,築牆為障。”
隻聽一聲悶響,大地顫抖,腳下的土石立馬隆起,成了一個不規則的陡峭土堆,有人那麼高,雖不像牆,卻也可以阻攔人。
瘦高道人立馬快步後退。
可隻見得夜霧與微光之下,一道身影騰空而起,竟幾乎連一點阻礙也沒有,便越過了土障,甚至直接借勢跳向了自己。
手中長刀閃著寒光,直接劈向自己腦門。
一來就是殺招!?
瘦高道人驚懼不已,連忙一抬衣袖。
“飛沙走石!”
不見袖子扇出什麼風,可滿地的石頭,小的指甲蓋那麼小,大的比巴掌還大,一時竟全都騰空而起,撞向空中落下的武人,速度也極快。
滿天都是破空聲。
沒有辦法,武人隻好變刀,轉劈為擰,手腕抖動,甩出刀花。
當當當!石頭皆被攔下!
可是這些飛沙走石好似也隻為他爭取了一息的時間,待那武人雙腳落地,竟一點停留也沒有,便又朝自己衝來。
與武人爭鬥就是這樣,隻要被他們近了身,抓住機會,便是狂風驟雨般讓你喘不過氣來的攻勢,甚至連施術的時間與心神都不給你。而這位羅公的本領顯然不是此前見過的任何一個武人能比的。
瘦高道人與武人打過不少交道,磨練出了在危急之中施術的本領,此時一邊快速後退,一邊又一抬袖。
倏倏倏!
無數碎石再度騰空而起,斜著往上,打向武人的頭顱。
可那武人根本不慌不忙,連神色也沒有變一點,隻是一個矮身,借著衝殺之勢往前滑去,剛剛好避開了飛高的石頭,身體還沒停下手中長刀就已經橫斬了過來。
瘦高道人隻能眼睜睜看著,在這短短不到兩息的時間內,自己使儘渾身解數逃與攔,卻還是被這武人給追上了。
那刀一揮過來,直讓他感到森森寒意,隻一瞬間他就知道了,自己躲不過去。
於是一邊後退一邊念咒。
“山神護體!”
這人竟然也會化石法!
刹那之間,瘦高道人全身都成了石頭。
長刀也揮到了他的腿邊。
刹那之間,隻見武人原地轉身,長刀轉出一圈有多,共在麵前斬出兩刀。
是兩聲炸響!
第一刀劃過,倒確實與砍在尋常人的腿上有些不同,可在石屑伴隨之下,石雕亦是斷了雙腿。不待石雕摔倒,第二刀便又轉了過來,勢頭竟然一點不減直接斬過了他的頭顱。
一顆石頭悶聲砸落在地。
下一瞬間,無頭無腿的石雕才倒地。
整個過程,不過兩三息。
“哼……”
羅僧冷哼一聲,直接收刀入鞘。
以為變成石頭就砍不開了嗎?
古有將軍與武人夜引長弓,誤將石頭當做獵物,無意間竟射穿石頭,平明尋白羽,已入石棱中。那是無心之舉,而他如今已以武入道,又拿了最趁手的寶刀,這麼一刀斬去,心念合一,身刀一體,莫說一塊石頭,就是純鐵鑄成的雕塑,他也能斬進去半截。
片刻之後,石頭、石腿與石身才慢慢變回血肉之軀,鮮血也流淌而出,濕了一地。
篷然一聲,旁邊燃起一點火光。
借著火光,可見地上被斬落的蟲子透著金銀二色,但凡銀蟲,體內都裝滿了精血,彆的則都已化成石雕,也在慢慢變回來。
“我沒留他活口。”羅公說道,“他有兩個徒弟,應該沒他硬氣。”
“嗯。”
林覺點了點頭,其實也沒多少區彆了。
時到現在,幕後指使者是誰,他們就算猜不精準,也能猜個大概了。
“這是什麼法術?”
“不知道。”林覺說道,“不過他大概便是靠這種銀色的蟲子吸血的。”
“嗯……”
羅僧用腳踩著這些石蟲翻轉著,皺著眉頭,細細查看。
林覺則是走到斷頭又斷腿的瘦高道人身邊,看了看他的死狀,露出嫌棄之色,隨即瞄向他掉落在旁邊的布袋,趁著鮮血還沒侵染到那裡,隻是隔空伸手攤開,做了個接東西的動作,布袋就到了他手中。
眼疾手快,法術也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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