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師弟睜大雙眼,緊盯這頭青牛妖,開始伴裝往左躲閃。
青牛妖同樣緊盯著他,帶著巨大沉重的身軀猛衝而來,見他往左邊躲閃,便跟著調整方向,朝他的左邊撞去。
就在牛妖靠近之時一馬師弟陡然往右閃身。
這是他為了保命,在腦中想過很多次的辦法。
事實證明這辦法是有用的
青牛妖身軀太過沉重,這番奔踏之勢雖然力不可擋,可它自己也擋不住、停不下,隻得無可奈何的從自己的左邊衝了過去。
馬師弟則是趁勢打滾。
手臂一揮,長劍劃過!
的一聲!這柄長劍也算鋒利,輕而易舉的在牛妖的腿上割出一道口子,隨即似乎隱隱有電弧閃爍與火焰炸開的聲音。
青牛妖本就撲了個空,此時被神力所傷,又全身一抖,一下失去平衡,轟然摔倒在地。
牛軀摔倒,其勢不減。
地麵泥土都被它推著堆出一層。
「眸!!」
牛妖低頭看向自己的腿,慘痛長鳴。
卻不僅僅是因為腿上被割了一劍以及劍上附著的雷火神力,還因為它的腿上不知何時竟被貼上了一張紫色符紙。
馬師弟一個翻滾,提劍起身,第一時間看向那張符紙。
「篷—·
符紙陡然燃起火焰。
火焰起初隻有一點點,將將能把符紙燒完,那牛妖卻本能的察覺到危險,立馬伸出巨大的巴掌去拍。
然而手掌還沒來得及拍上去,便聽轟然一聲,火焰一下子由它的腿上蔓延到了它的全身,直把它燒得滿地打滾,哀豪不已。
這是意離神君魔下天火神將的神力。
「眸!!」
火焰熊熊燃燒,牛妖慘叫不止。
片刻之後,它就被燒死了。
馬師弟這才重重鬆了口氣。
又摸出一張符,持劍搜尋目標,同時也在打量整片戰場的形勢。
最為激烈也最為吸晴的莫過於羅公與那狼將軍了,雙方銀槍對銀槍,互相對刺又躲閃,揮槍打出雷鳴般的聲響,尋常小妖根本不敢靠近。
光是馬師弟將目光投去的一刹那,雙方就已對招換招十餘次,那是尋常江湖武人根本想象不到的武藝與力量,看得馬師弟目瞪口呆。
一方有法力相助。
一方有罡氣相隨。
四周的草地樹葉都被攪得細碎,碎掉的草葉隨著罡風與妖氣在天上亂飛。
羅公的槍法要更精湛許多,可那狼將軍畢竟是妖,速度與力量卻要更勝一籌,雙方在這一點上幾乎打平,也都同樣凶猛善戰。可那狼妖卻要比羅公高出小半個身子,身高手長占了優勢,使得它的長槍能刺得更遠、掃得更寬,羅公好多次都很驚險。
更彆說還有彆的妖兵伺機傷他。
彆的地方也不容樂觀剛才他們一衝而下,借著氣勢與衝鋒之勢,確實好似短暫的壓製住了這些妖兵,可當那股氣勢一旦止住,就開始被消磨。
此處的妖兵畢竟有上百之多,他們滿打滿算也就隻有幾人罷了。
馬師弟看見那些由狼妖、豺妖和豹妖組成的精兵圍住江師兄和青玄師兄,二人的武藝畢竟不如羅公,手中的長劍攻擊範圍也很有限,就算使儘渾身解數也難以抵擋這麼多刀兵,身上不斷被刀刃斧頭所砍中。
若無金光護體,怕是早就被砍成肉泥了。
而旁邊那些石雕銅像也徹底活了過來,那名萬道長根本對付不了,隻得躲避。
陶道長正被兩個持刀的狼兵、一尊銅像追殺,他一邊連連後退,一邊控製幾柄飛刀換著角度射向兩個狼兵和銅像,一邊還要控製另外幾把飛刀去截殺那些去追百姓的小妖。
可那狼兵並非善茬,手中長刀揮得水潑不進,飛刀射來也被它們手中刀刃砍飛出去,又對著陶道長吐黑氣,情勢危急。
而更難纏的,其實是那幾尊銅像。
銅像雖然動作遲緩僵硬,可它一身銅皮銅骨與銅肉,根本不懼刀兵,也不怕水火,讓人不知如何對付。
「林真人還沒來嗎?」
「撐不住了!」
「各位道友還有什麼本事?」
馬師弟聽見了萬道長和陶道長的聲音,不由得看向那方的江師兄一一符篆派正統道觀,不論男女,皆稱師兄。
終於,他聽見了江師兄的聲音:
「南方玉鑒天兵,聞吾令聲,奉此法旨,速臨塵世,蕩妖淨境,意離神君急急如律令!顯身!」
話音一落,天上就如開花一樣,開始閃爍點神光。
有一狼兵正舉刀劈向青玄道長的頭,刹那之間,空中忽然降下一道身影,身子斜著,手中長槍也斜著向下探出,剛好替他擋住了這一刀。
有一豺妖張口,對著羅公吐氣。
一口黑煙剛剛噴出,便有一道身影憑空出現在羅公頭頂,麵甲遮住半張臉,同樣張口一吐,卻是吐出一口火焰。
火焰與黑煙碰撞,啦一聲,各自消散無形,隻留一片焦糊腥臭之味慢慢朝四周蔓延開來。
有馬妖站在外麵,手中搬起巨石,準備砸向萬道長,隻見麵前白光一閃,便有一名天兵出現,
端著手中長槍刺向它的肚皮。
兩隻狼妖揮舞著長刀,與陶道長越來越近,可忽然之間,其中一隻狼妖似乎察覺到什麼,陡然轉身,抬刀格擋。
「當!」
一杆長槍力劈華山,劈在它的刀上。
有鳥妖撲扇翅膀,飛在天上,也冷不丁被一杆長槍抽中,頓被打飛出去。
還有鹿妖站得遠遠的,朝馬師弟射箭。
箭矢還在空中,就被一麵銀色盾牌擋了下來。而盾牌的主人一身銀甲,頭盔遮麵,看不見麵容,卻是身材高大,懸在空中。
所有出現的身影也都這般一身銀盔銀甲,麵部大多被遮擋,頭頂雪白的盔纓,身後披著雪白的披風,大多手拿銀槍,也有的手拿拂塵,有的手拿盾刀,氣度不凡。在朝陽的映照之下,細細看去,他們的身影其實有些透光。
天兵奉旨降世,蕩除妖魔。
「天兵來了!」
「鳴!」
狼將軍揮舞長槍,逼退羅公,看著這些突然出現的天兵和明顯慌張起來的妖怪,厲聲喊道:
「怕什麼怕?不過死後上天的兵鬼武魂罷了!生前不見得有多少本領,上天的日子也不見得比你們修行更長!他們力也有限,也會被殺!何況也隻有二三十名罷了!」
一點寒光迎麵而來。
狼將軍連連後退,話語不斷:
「尋常刀兵傷不了他們,要用法術,或者用妖力附在兵刃上麵,或是吐氣汙他們的法軀!」
寒光追隨不斷,換著角度迅速刺來。
狼將軍落地之時,臉上已多幾道傷痕。
有這天兵相助,眾人總算鬆了口氣。
不過就如那狼將軍所說,這些天兵也不過是品行高尚武藝高強的武人,或是作戰勇猛心有堅守的兵士,死後要麼被神將特地召上天,要麼因為得百姓感念而有了機會,或者生前乃是神靈的忠實信徒,亦或本身就是修道之人,總之因為各種原因,死後上天,成了天兵。
而這些天兵並無真君神將的本事,雖然也有一身神力,有降妖除魔之能,還能在天上飛行,可並非不能對付。
天兵有三十,妖兵也有上百。
除開那些小妖,精兵也有數十。
這隻是讓他們稍緩一些罷了。
這般爭鬥下去,不知能否取勝,可哪怕是取勝,怕也隻是慘勝。
就在這時,高空送來山風。
山風之中夾著一些無人察覺的小點。
待得有人發現之時,這些小點已經在天上化成了遮蔽天光的一名名甲士,在地上灑下一道道影子,隨即帶著一身沉重盔甲轟然落地!
地上都被砸出一個個淺坑。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也是天兵。
隻見眾多甲士全都生得高大威猛,一身盔甲已經修複如初,麵部雖未被遮擋,裡麵卻是塗著鮮紅油彩的木質五官,雖不如那些真正的天兵看起來那般縹緲有仙氣,卻更真實而具煞氣。
甲士屈腿落地,站直之後,同樣毫無遲疑,也一聲不,要麼拔出長刀,端平長矛,衝向就近的妖怪,要麼便遠離戰場,搭弓拉箭。
馬師弟剛被一頭馬妖撞飛出去,眼前一閃,便見到兩名持著盾刀的甲士大步奔來,一左一右,
手中盾刀都撞向這頭馬妖。
又見一名甲士持著長矛,與一隻狼兵手中長刀相撞,交碰之間蠻力進發,不僅將長矛壓到狼兵身上,竟還藉此將那隻狼兵給甩飛了出去。
空中多了修修的破空聲!
乃是箭矢在戰場穿梭!
這些甲士麵對這些妖怪的戰力,竟然絲毫也不遜色於這些天兵!
可這僅僅隻是一個開始。
石頭上的豺妖吐著黑氣,與天上吐火的天兵相鬥,正難分法力之時,忽見天空中銀光一閃。
噗的一聲!
豺妖的頭上綻放出一朵血花,竟是紮了一把飛劍,那飛劍通體流線型,純由金屬打造而成,閃爍著奇異靈光。
豺妖頓時就往石頭下倒去。
有一頭牛妖抓著天兵的長槍,鼻中噴出能將枯木點燃的熱氣,正與天兵角力,卻不曾想,沿著大地吹來一陣春風,牛妖忍不住身子一縮,一下子就被天兵按倒在地。
可天兵將它按倒才發現,它的身上不知何時長出許多嫩芽,竟有花朵在盛放。
「嗷鳴!」
一聲悠長的虎嘯!
生有五趾的猛虎從林中出,落在地上,一雙眼眸掃視著眾多妖怪。
去錦屏縣探查的軀人回來了!
可是此時卻無人看他。
妖兵妖將也好,道人也罷,全都抬頭看向另一個方向隻見巨大的四尾白狐奔踏於天空之上,又有一名年輕道人踩著林梢然而來。
無聲無息間,白狐落了下來,竟比那頭猛虎還大不少,而它初一沾地,轉頭一吐,便是一條金色火焰橫掃半圈,燒得一群小妖倉皇逃竄。
接著輕巧一跳,躍上天空,同樣在空中低頭吐火,將兩尊石雕籠罩其中。
火焰過後,又是一口寒氣。
石雕頓時寸寸裂開。
而那年輕道人緊隨它之後,從山上樹林梢頭落下。
隻見道人往前邁步,口中念咒,伸手一指,便是一片飛劍齊齊飛出。
可憐前方妖怪,還想揮刀格擋,奈何飛劍數量太多,又重又快,旋轉之間如同刀絞,一時隻能聽見它的慘叫聲!當飛劍從它身邊穿過時,它已遍體鱗傷,倒在地上,暈出一圈血泊。
道人步伐不停,又伸手一指一天上一隻撲扇著翅膀的鳥妖便一聲慘叫,落了下來,在地麵上砸出遠比它這身重量更大的動靜。
就連那幾尊最難對付的銅像,當被狼將軍指使,邁著步子朝道人衝去時,道人也隻是反手一揮,地上幾塊山石就如同聽他號令一樣,陡然朝著那幾尊銅像飛滾過去,轟隆幾聲,幾尊銅像剛向道人衝來,又被砸了回去。
僅這一人一狐,壓迫感就勝過此前數十天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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