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陰陽之道,既與自然平和的天地山水之道不同,也與相生相克的五行大道不同,陰陽本就是天地兩麵、事物兩端,本就完全相悖,卻又互相銜接,在外則共存於天地之間,修行則共處於道人體內。
其中最要緊的,便是「平衡」二字。
但凡修道之人,一身道行法力都有「根本」和「須末」之說,尋常使用法力都是「須末」,法力耗儘也是「須末」,「根本」不可動搖,而根本如何須末便也如何,因此哪怕道人法力耗儘,隻要根本仍在,恢複之後的法力,便仍是原先的水平。
而這根本,就是道行。
陰陽平衡之道,講的是道人體內修出的陰陽根本,須得陰陽平衡,倒不是平常施法用術之時也必須得照顧法力的陰陽平衡。
根本又是須末日積月累而來。
小陰陽法以人為本,每次修行擢取靈韻,需取陰陽之氣各一半,不管此時陰陽靈韻差多大,也必須一樣取一半。
所以當一天之間,陽氣最弱而陰氣最盛之時,或者陰氣最弱而陽氣最盛之時,修行便極慢極慢。
而在這本《陰陽大注》中,則對《陰陽經》上的一些內容做出了另一種注解,這位仙賢認為應將人體看作天地,既然天地日月輪轉,陰陽之氣有時弱又有時盛,卻不影響整體平衡,因此人也可以這樣,不求每時每刻的平衡,而求更大的平衡。
想來在他剛提出這份說法之時,也引起了當時彆的道人或是仙人的質疑乃至反駁,認為這不可能,而這也與當時主流的陰陽注解不一樣。
因此為了說明此法確實可行,自己的注解並非誤人之言,這條道是走得通的,這位仙賢又在下方做出注解,以一種極為巧妙的方式,繞過了原先陰陽靈法修行的限製,從取「小平衡」,到取「大平衡」。
大陰陽法便由此而來。
由此開始,陰陽法有了大小之分。
「天才—」
林覺不由得感慨驚歎。
三天之後,外麵隱有喧嘩聲。
喧嘩聲還不小,不過此時的林覺早已入了迷,漸到忘我之境,兩耳不聞窗外事,便也沒有在意。
閣樓神靈常有顯現,看他一眼又消失無蹤。
樊天師又來了。
這次帶來了南天師給他的禮物。
隻見樊天師表情奇怪,對他說道:「林道友昨日可有聽見什麼動靜?
「什麼動靜?」
「昨日那位南天師帶了聚仙府一些奇人高人,還鼓動了錦屏縣留在京城的百姓,將觀星宮幾間主要的神殿都給砸了。唯一幸免的也就隻有聚仙府藏經閣所在的這一間院子。」樊天師對他說道。
「把觀星宮砸了?」
林覺眉毛一挑,哪怕近日靜心悟道,一顆心平靜得很,聽見這消息,也不禁有些吃驚。
「是啊。」樊天師點頭,曦噓得很,似乎眼前都還倒映著那般畫麵,「道友若是出了這間藏真閣,再走出這間院子,就能看見了。”
「還說是送我的禮物?」
「正是。」
林覺不由笑了笑,同時心中陷入思索。
看來這位南天師沒有自己原先想的那麼簡單,起碼他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東西的。
「此人竟敢砸觀星宮?」
「此人是個癡人!」
「怎麼說?」
「此人性情剛正,不行惡事,一向什麼都不怕,既不怕妖怪,也不怕神靈,
死也不怕,因此大家便都怕他。」樊天師說道。
因林覺若有所思,繼續問道:「那觀星宮怎麼說?」
「這位南天師雖是癡人,但卻不傻,本身他在京城就頗有威望,如今他又從西北回來,在京城和聚仙府的聲望都往上又漲了一大截,加上還叫上了錦屏縣的難民,以觀星宮乾吃人間香火供奉,卻不為人除妖為由,砸壞道觀,觀星宮除了竭力阻攔,也沒什麼辦法。」
樊天師說著,也很曦噓。
這是他做不了的事。
既因為性格原因,也因他這顆心遠不如那位南天師那般純粹坦然,自然便多顧慮。
「妙啊!」
林覺笑意漸濃,自己怎麼沒想到叫難民去砸觀星宮的宮殿神像?
不管怎麼說,這個禮物甚得他意。
樊天師又走了。
林覺短暫放鬆放空之後,便又拋棄雜念,繼續思索悟道。
不知不覺,從仲夏到季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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