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方耘拍了拍孟長青的肩膀,“倘若他不記得你,你還能在官位上安穩到老,若是被他看在眼中,不論何等風光榮耀,終究不長久。
在更上者看來,我們不過是他權利的附庸、手裡的旗子,如何能算人呢?”
這番話說出來,孟長青都覺得有些無奈悲傷。
這世界像是一個巨大的蒸籠,還是個有‘規矩’的蒸籠。
從上往下,層級分明,雖有縫隙,卻難跨越,在上層者可以支配下層,她在蒸籠的中間,雖然沒有說出口,可心裡終究是羨慕上層的權利,也慶幸自己沒有活在最底層。
但跳脫出去看,即便是最上一層,那不也在蒸籠裡麼?
到底是誰把他們關在了蒸籠裡?又是誰在蒸籠下架火?
“你年紀小,我跟你說這些,你現在或許不能全明白,但終有一天會懂。”衛方耘的視線落在門外許久,就在孟長青想開口說點什麼的時候,他又開口道:“你之前退回營裡的那兩個人,我叫他們回原籍了。”
孟長青起身行禮,“長青本該當麵跟您說清此事,行事怠慢,還請大人原諒。”
衛方耘讓她坐下,“我知道你那時忙,抽不出空來,我也不會為這點小事計較。以你的脾氣,能給他們留下一口氣,就已經很難得了。
隻是你那裡一下又少兩個人,人手可還夠用?”
“勉強夠用。”
“如此,等開春再挑合適的人給你。”衛方耘說:“這事你記著,到時我如果忘了千萬要提醒我。”
“是,多謝叔父為我掛心。”
這話剛說完,外麵就有衙役稟告,“大人,裁縫來了。”
“叫他進來。”
很快一個中年男人就走了進來,身上背著個箱子,兩隻腳剛跨進房門,就跪了下來,行禮道:“小人拜見各位大人。”
“起來吧。”衛方耘對孟長青指道:“你過去。”
裁縫從地上起來,彎腰弓背的站著,為孟長青量體時,也不敢抬頭與她對視,孟長青倒是大大方方的打量對方。
這裁縫本來就沒有孟長青長得高,再垂頭彎腰,孟長青看他時,要將目光向下看。
看對方動作謹慎,神情緊張,隻因懼怕她,這種感覺太容易讓人昏頭。
但孟長青到底跟彆人不同,她靈魂的底色受另一個世界影響,這注定她不會因為彆人的仰視懼怕,而高興自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