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動怒了!
唐大臉色驟變,卻仍提劍阻攔,態度恭謹,“太子殿下息怒,飛羽騎隻聽陛下詔令……”
“啪!”武承煜素白指尖輕揚,明黃詔書徐徐展開,封蠟上盤龍紋栩栩如生。唐大戟顫抖著接過詔書,玄甲下的脊背瞬間繃直,詔書上的朱砂禦印那麼刺眼,映得他瞳孔劇烈收縮——太子即日起監國理政的鐵令,每個字都像是用鮮血寫成。
“還不向王大人賠罪?!”武承煜俯身攙扶王鴻儒時,指尖觸到老人手臂的瞬間,一串冰涼的血珠順著袖口滾落。
聖旨是真的!
太子殿下監國理政也是真的!
唐大喉結滾動,單膝跪地時,甲胄縫隙裡滲出的汗水滴在青磚上,“末將冒犯了老大人,還請見諒!”
唯以嚴詞嗬斥,未施分毫責罰,可見太子殿下於飛羽中郎將,不過是小懲大誡,略作敲打罷了。
王鴻儒蒼白發絲垂落布滿血痕的額頭,望著詔書的渾濁老眼泛起淚光,恍惚間看到詔書上的字跡竟在遊動,化作無數條赤色小蛇鑽進自己傷口。
遠處宮牆飛簷下,二皇子武承銚與四皇子武承枵交換的眼神比寒潭更冷,武承枵指尖突然用力,手中玉玨應聲而碎。
“還不退下?!”海寶兒指尖輕叩唐大劍柄,善意提醒道。
唐大無奈揮手,示意甲士退開,卻依舊將園門堵得嚴嚴實實的。
海寶兒不慌不忙,快步上前,勁裝下擺揚起凜冽弧度。他從背囊取出青釉瓷瓶與素白南紗,瓷瓶開啟的瞬間,一股奇異的藥香瞬間彌漫開來。他指尖輕撚藥粉如撒星子,粉末觸到王鴻儒血肉模糊的手掌,又騰起嫋嫋青煙。
“王大人,傷口已包紮完成。”海寶兒靠近王鴻儒,語氣謙和有禮,“但,今時不同往日,切莫再意氣用事啊。”
王鴻儒被攙扶著,渾濁的老眼望向海寶兒。他身為老臣,自然看得清現場形勢,心知再做掙紮也於事無補,於是歎道:“海少傅,讓您見笑了,我等也是擔心陛下龍體,故才前來……”
“陛下龍體欠安,正在園中修養。如今太子監國理政——”海寶兒掃視一圈其餘朝臣,朗聲說道,“各位大人,往後朝中諸事,皆應稟明殿下。現在,就請諸位跟隨太子前往昭陽殿早朝議事。”說罷,他招來軟轎,並親自將受傷的老臣扶上轎輦。
眾臣無奈,知道不能再魯莽行事,衝撞聖駕,於是隻得聽從海寶兒的建議。
待他們離去後,海寶兒轉身踏入霧氣彌漫的華林園,靴底故意碾過老臣留下的血漬,印出一串發光的腳印。遠處又傳來《三麵鬼伏》的餘韻,這次的琴聲中,竟夾雜著嬰兒啼哭般的嗚咽。
昭陽殿中,朱紅蟠龍柱映著鎏金燭火,太子武承煜端坐龍椅之側新設的紫檀雕花寶座。
六部重臣按文東武西之序肅立於丹墀,廣袖垂地,冠冕凝光。階前白玉螭紋欄杆外,群臣執笏屏息,廊下金鈴隨風輕顫,滿殿俱寂,唯聞沉緩的呼吸聲。
武承煜端然危坐,看向階下群臣,正色道:“諸位臣工,父皇旨意已明,京城戒嚴乃社稷安危之重,無需再議。望諸位恪守本分,各司其職。今本太子有令——”
他抬手輕叩禦案,金鑲玉扳指撞出清越聲響:“著戶部協同京兆尹,徹查京畿戶籍,詳錄民生日用。即刻從周邊州郡征調糧草布帛,設三十處義倉廣儲物資,務必保萬民三餐無虞。”
說完,他又轉向禮部官員:“爾等須遣精於禮法之士,分駐坊市閭巷,宣教化、正風俗。遇有流言蜚語,當以聖人之道曉諭,務使人心安定。”
緊接著,他目光掃向工部眾人:“速派能工巧匠,逐街逐戶查勘民居,修繕危樓,疏浚溝渠,若有棲身艱難者,當以官舍安置。”
最後,他取過案頭明黃諭旨,擲於丹墀:“另傳六百裡加急文書,曉諭各州牧、郡守,凡農事賦稅、商旅往來,皆不得因京城之事延誤。敢有懈怠者,定當嚴懲不貸!”
階下群臣立時撩袍作揖,山呼之聲震徹殿宇:“臣等謹遵鈞諭!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忽而,有鐵甲踏地之聲由遠及近。把守宮門的闥衛軍單膝跪地,“啟稟太子殿下!諸國番商與海賈列陣宮闕之外,執萬國符節懇請覲見!”
話音未落,宮門外又傳來金鐵相撞的脆響。身著赭色戰袍的宿衛軍千戶踉蹌而入,“咚”地叩首在地:“急報!竟陵李氏舉族三百餘眾圍聚朱雀門,持先帝欽賜‘萬民折’狀告——”他喉結劇烈滾動,“狀告太子少傅行穢行於廣庭,狎褻命婦致其貞節蒙垢,終至投繯自儘,香消玉殞!”
喜歡禦獸譜請大家收藏:()禦獸譜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