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ofhundredgesbreakingthroughtheyinbarrier.
兩日後,海寶兒策馬奔入竟陵郡,一路風塵未洗。
昔日裡車水馬龍的郡城街道,此刻竟死寂如墳塋——商鋪門板緊閉,縫隙裡不見半分光亮;褪色酒旗在風裡抖得不成樣子,每一下顫動都似在叩問空寂;青石板路上,零星散落的菜蔬已失了鮮活,踩踏的痕跡交錯縱橫,昭示著不久前的慌亂。
“不對勁兒。”海寶兒驟勒韁繩,胯下黑馬前蹄騰空,一聲嘶鳴刺破凝滯。
他指尖無意識地摸向腰間魚鱗寶刃,心頭警兆愈發濃烈。
三日前蕭衍的信還在袖中留著餘溫,信上字跡力透紙背,言明百姓對四大家族的聯名訴狀已堆積案頭,證據鏈環環相扣,隻待審結便可呈遞禦前。
可眼前這空無一人的景象,顯然與信中“民心振奮”的描述,判若雲泥。
更讓他心驚的是,往日裡消息靈通的天鮭盟與風媒堂,此刻竟沒了半點聲息。既無示警密信傳來,也無異動彙報遞達,好似被無形之力抹去了蹤跡,徒留這詭譎死局,寒意從腳底直竄後頸。
“究竟出了什麼變故?”海寶兒翻身下馬,靴尖輕觸青石板,忽瞥見街角立著位老嫗。
她腰背佝僂,身形單薄得一陣風就能吹倒,正用朱砂在磚麵勾勒紋路,線條歪歪扭扭,毫無章法。
“我的兒啊……你且安心去吧,娘安置好你阿爹,就來陪你們……”老嫗枯槁的唇瓣緩慢開合,呢喃聲含混不清,每個字都沉甸甸的,落在地上似能砸出坑來。
她指尖的朱砂混著血絲,在磚麵洇出暗紅印記,細看之下,竟是朵展翅的鳶尾——與圖雅·阿茹娜眉間的花鈿,模樣幾乎一致。
海寶兒快步上前,沉聲發問:“老人家,您這是在做什麼?”
話音未落,老嫗猛然抬頭,渾濁眼球裡布滿血絲,枯槁的手突然死死攥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快走!日落之後,百鬼索命!”
寒意自尾椎骨竄上後頸,海寶兒正要追問,卻見老嫗身形愈發佝僂,脊背幾乎彎成直角,腳步踉蹌地往前挪動,動作僵硬得不像活人。
緊接著,朱砂瓶滾落在地,暗紅汁液順著青石板縫隙蜿蜒,如細小的血河。老嫗對此渾然不覺,隻對著虛空伸出手,口中絮絮叨叨:“兒啊,你莫怕,娘這就來……莫怕啊……”
聲音漸漸遠去,最終消散在巷尾的風裡,隻留下滿地猩紅,刺得人眼睛發疼。
“罷了,先去郡守府,問蕭衍到底發生了什麼!”海寶兒攥緊腰間魚鱗寶刃,踏著地上的朱砂印,快步向郡守府方向而去。
暮色漸濃,殘陽染紅天際,將郡守府的飛簷鬥拱染成詭異的赤色。府門前本該值守的衛兵不見蹤影,隻剩兩盞燈籠在風裡搖晃,光暈中似有黑霧繚繞,看不真切。
推開門扉的瞬間,濃重的藥味與血腥味撲麵而來,嗆得人鼻腔發疼。庭院中燈火通明,衙役們提著燈籠來回奔走,腳步急促,神色慌張。
回廊下橫七豎八躺著幾名百姓,麵色慘白無色,身上都還蓋著白布,露出的指尖泛著詭異的青紫色。
海寶兒心頭一沉,加快腳步穿過庭院,直奔正廳。
正廳內燭火搖曳,案牘上堆滿卷宗與訴狀,蕭衍伏在案前,手中狼毫飛速書寫,眉頭擰成死結。他的官服皺皺巴巴,發冠歪斜,眼下烏青濃重,唇角乾裂起皮,顯然已許久未曾歇息。
幾名衙役抱著厚厚的案卷進進出出,每個人臉上都寫滿疲憊與惶恐,連呼吸都透著緊張。
“蕭衍!”海寶兒大步上前,聲音裡壓著焦急。
蕭衍猛地抬頭,見是海寶兒,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隨即又被更深的憂慮覆蓋。
“少……少傅大人,您可算來了……”他聲音沙啞,像是砂紙在摩擦木頭,“這兩日,竟陵郡徹底亂了套了。”
海寶兒掃過滿地狼藉,沉聲問:“街頭空無一人,商鋪儘數關閉,我剛還遇見個老嫗在磚上畫鳶尾花……到底出了什麼事?”
蕭衍重重歎氣,伸手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從前天開始,城裡接連發生離奇命案。每天日落時分,就有百姓突然暴斃,死狀極其可怖——七竅流血,渾身布滿紫色紋路,詭異得讓人膽寒。起初隻是一兩人,後來人數越來越多,到昨日,已經死了六個……”說著說著,他聲音漸漸發顫,伸手去拿桌旁的茶盞,卻發現早已空了,又無力地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