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從蹣跚學步到亭亭玉立,從懵懂無知到長大成人,朱莉凝聚了多少心血,又付出了多少的愛?她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心肝寶貝被彆人奪走身體,成為混沌世界中的一個旁觀者?
青春年少時,她確實說過想做妞妞母親的話語,那是因為那時的她們,好得像一個人似的。可這隻是友情,並不是親情。
女兒出生後,她才頭一次體會到了親情的滋味和身為母親的幸福——那麼小的一個人兒,對她完全依賴,對她毫無保留,對她完全信任……她咿咿呀呀地叫她,她傻傻憨憨地衝她笑,她看不見她就急得要哭,她躺在她懷裡呢喃著類似‘媽媽’的音符……她的小手軟軟的,摸上去就像棉花一樣柔軟,她的眼睛閃閃的,就像清澈的水麵一樣純淨,她的臉蛋紅撲撲的,讓人忍不住總想親她一口……她是她的全部,她也是她的全部,她想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留給她,她也會把所有的溫柔和所有的愛都留給她……
她還記得女兒第一次叫她媽媽時的那種甜蜜——她感覺全世界都亮起來了,她感覺眼前的一切都塗上了絢爛的色彩。女兒在她懷裡咯咯笑著,揮舞著小手,宛如下凡的天使。她親了她好幾口,興奮地又蹦又跳……
她還記得女兒第一次給她畫親子畫的那種幸福——漫天飛舞的糖果下,是一大一小兩個彆扭的小人,她們手拉著手,開心地笑著。女兒指著那個大點的小人說:這是媽媽。然後又指向那個小點的小人說:這是我,我和媽媽在下著糖果雨的世界裡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最後,她把畫交到她手裡,說:媽媽,這是我給你的生日禮物。
畫很簡陋,也很醜,但她不覺得醜,她甚至覺得女兒的畫比那些世界名畫都要漂亮。
女兒眨眼問:媽媽,你喜歡這個禮物嗎?
她哽咽著說:喜歡。
女兒又說:那我每年都給你畫一幅好不好?
她說:好。
女兒靠過來,伸手要抱抱,她蹲下,抱起她。女兒親了她一口,說:媽媽,我會永遠永遠愛你。
她說:我也會永遠永遠愛你。
她還記得女兒第一次傷心欲絕時的無力感——那是在奈佛和她離婚的時候。女兒哭著問她:爸爸是不是不要我們了?她抱著她,說:爸爸隻是出遠門了……爸爸並沒有不要我們。女兒推開她,大哭道:你就會騙我,我不是小孩子了,我都看見你們離婚了,爸爸就是不要我們了……
女兒哭得一抖一抖的。那嚎啕的聲音就像一枚枚鋼釘,圍著她的心,紮了一圈,然後又被一隻大手握緊,捏個粉碎,鮮血淋漓了一地,混合著釘子,怎麼也區分不出來傷痛和心酸的滋味了……
女兒喊:我要爸爸!
她試圖去抱她,但女兒躲開了——她隻要爸爸。
她哭了,說:爸爸沒有不要我們……爸爸沒有不要我們……
她又去抱女兒,然後騙她說:寶寶不哭了,爸爸過幾天就會回來了……爸爸過幾天就會回來了……
母女倆抱頭痛哭,在那個壓抑的夜裡舔舐著彼此的傷口。
她隻能騙女兒,因為奈佛再也不會回來了,他已經從陽光下走入了黑暗裡。
女兒是怎麼走出父親離去的傷痛的,她已經記不清了,她隻記得有一天,女兒突然跟她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媽媽,爸爸一直在默默地守護著我們,所以我們要好好過日子,要一直等他回來才行。”
她隻是以為女兒長大了,並沒有認真思考這句話背後的含義。直到六年前,奈佛被捕後她才知道,原來奈佛偷偷見過菲米幾麵,並騙她說——他是去執行秘密任務的。
……
剛離婚那幾年,她一蹶不振,終日渾渾噩噩的,總是唉聲歎氣、偷偷落淚、抱怨命運的不公,還總是把無端的情緒發泄到旁人身上。於是,她變胖了,變醜了,也變暴躁了。
她感覺她的生活就像一塊被雕滿了花紋的冰,在漫長重複的日子裡漸漸融化,慢慢變成了水,然後又被湍急的柴米油鹽衝進擁堵的小溪裡,開始隨波逐流,開始隨俗浮沉,最後乾涸,成為醜陋肮臟的泥沙。
要不是女兒懂事,要不是女兒一直在她身邊陪伴著她,她或許早就想不開自尋短見了。
……
就這樣,日子在不經意間飛速一般流逝了過去。一轉眼的功夫,女兒就上了大學,一轉眼的功夫,女兒就變成了婀娜多姿的少女,而且還越來越像妞妞了。
但她知道女兒永遠不會變成妞妞,因為女兒那麼膽小,那麼單純,那麼幼稚,還那麼優柔寡斷——
天太黑,女兒是不敢往家裡走的,初高中時期都是她去接女兒放學回家的。
女兒從來沒談過戀愛,她都不知道是女兒發育的晚還是有什麼其他的原因,彆人家的姑娘都已經換了好幾個男朋友了甚至都結婚了,但菲米還是一點想法都沒有。
女兒覺得世界上的好人比壞人多,而且那些壞人也不是徹底的壞,而是因為一些其他的原因造成的——家庭、感情、背叛、活不下去等因素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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