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掛在層層疊疊的樹影上,就像被搖碎了似的發出迷幻般的色彩。有雲朵路過,在碧藍的天空中漫步,它不緩不慢,不急不躁,悠悠然然,就像是一隻吃飽了肚子,無所事事的兔子。風看不下去了,它忽閃著身姿,使勁踹了雲朵的屁股一腳——雲朵開始變形,就像腫脹的似的聚成一團,然後又迅速伸展開身體,晃晃悠悠地向前飄去。
草叢像麥浪似的翻滾,晶瑩的露珠落在,打濕了他的鞋麵,弄濕了他的褲腳,他看到潔白的布料上被染上了一點墨綠的顏色。
芭比恩他們已經開始了早餐,他們並沒有叫他,同樣的,他也沒過過去——現在,他和他們是兩個群體,他根本沒有理由去融入所謂的‘集體’,這也是每個人都心知肚明的一點。自從他初次覺醒之後,他便成為了他們所有人心中的異類,再加上他三天兩頭就會突然消失一陣子,所以芭比恩他們更加疏遠他了。五年來,他們一次話都沒跟他說過。他們背地裡叫他‘懷胎’,他們還說:朱莉之所以會突然消失,就是被他給吃掉了。
他不在乎,因為相比於奧丁的謾罵、毆打、逼他覺醒,奇奇怪怪的語言就像風一樣,對他造不成任何傷害。
朱莉被伯倫希爾帶走後,芭比恩很快就找到了一個替代品——一個叫多椰的男孩,黑瘦黑瘦的,總是諂媚的笑,個子不高,一眼大一眼小,嘴凸凸著,還老是駝著背。他的形象總能讓奈佛想起《巴黎聖母院》裡的卡西莫多。
多椰好像沒有痛覺神經。他打針的時候是笑的,被芭比恩他們欺負時還是笑的——不管是被鋼管毆打,還是被塞了一口的鐵渣,他都沒有激烈反抗過。奈佛從來沒見過他哭,他甚至都懷疑他的智商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芭比恩他們因為得不到恃強淩弱的快感,於是很快便轉變了欺負他的方式——從毆打欺淩演變成了捉弄侮辱。
現在的他們,也正在捉弄他,好像是因為芭比恩跟他說話而他沒有聽見。
“多椰,”芭比恩一邊吧唧著嘴,一邊看著恭恭敬敬、像個奴仆似的站在她麵前的多椰說,“你剛才一直在瞅什麼?”她抹抹嘴,挑起濃密得像鋼筋一般的眉毛,嘖嘖兩聲又道,“你是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東西了嗎?”
多椰摸摸後腦勺,顯露出茫然的神色。
芭比恩哼了一聲,將黃油塗在了麵包上,一邊往嘴裡塞,一邊冷笑道,“嗬嗬,你怎麼不把眼珠子摳出來呢?那個人有那麼好看?要不,”她抬起眼,看向多椰,“你跟那個人走吧,也省得你總是心不在焉的,嗬嗬,居然連我說的話都聽不見了,你可真夠可以的。”她歪起頭,盯著多椰看了一會兒,又道,“多椰,你喜歡她對吧?”
奈佛心中一顫,他不由自主地看向多椰。他想:說了這麼半天,原來他們在說朱莉……
多椰露出窘迫的表情,他連忙低下頭。
“哎呦,居然還學會害羞了!”
其他人哈哈大笑。
“多椰,我真是沒想到啊,原來你也懂這些事了,”芭比恩動了動嘴,吐出一塊食物殘渣,裝出驚訝的樣子問,“嗬嗬,你小子,是不是偷看什麼不該看的東西了?”說著,她嘖嘖兩聲,看向周圍人,故意大聲問,“你們是不是給他看什麼不該看的東西了?這樣可不行,多椰是多單純的一個孩子啊,你們怎麼能讓他學壞呢?”
“沒有,”康坦笑著擺手道,“絕對沒有!父親說過,這種東西多椰用不上,我們絕對沒給他看過——可能是他自己偷偷看的吧?我們還真不知道。”他看了看多椰,露出看笑話的表情,“多椰,說實話,你是不是偷偷看那本書了?就是有插圖的那本。”
“沒……沒有……父親不讓我看……我不敢看……”多椰憨憨地說,臉上布滿紅暈。
“多椰,說慌可是不對的,”芭比恩的眼裡射出一道陰狠的光,“你知道,我同父親一樣,最討厭說謊的人!說!你是不是已經看過那本書了?”她重重籲了一口氣,顯示出特彆憤怒的樣子,“我就說你最近有點不正常呢,每天早上老是盯著我看,嗬嗬,你肯定是看過那本書了!”
“沒……沒有……”多椰窘迫地說。
又是一陣嘲笑。
多椰無處安放的雙手在不停挫動,他的額頭上布滿了汗珠。
“他肯定看過了。”康坦道,“芭比恩,咱們做個實驗不就好了——讓他像頭些天那樣,把自己折成球我們不就能知道了?”
芭比恩好像沒聽懂,她問,“他折成球怎麼能知道?我又不會讀心術……”
康坦把嘴湊到了她的耳朵邊,嘻嘻笑著說了一些奇怪的話。
芭比恩皺起眉,一邊聽一邊點點頭,最後突然驚訝道:啊!原來是這樣!原來你們男人還能這樣!我就說那本書上的圖和你們不一樣呢。
一片猥瑣的笑聲響起,其他人都露出竊笑般的目光望向芭比恩。
“笑什麼笑?”芭比恩怒道,“老娘又他媽不是男人!我怎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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