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冰冷的眼睛像不認識奈佛似的,在他臉上來回遊走。奧丁麵無表情;尖尖的長帽遮住他臉的輪廓;透過樹影的黯淡月光與他麵具上的光芒相結合,顯得複雜且迷幻;遠處,有一輪新月隱藏在飄渺的雲霧中;雲在浮動,月在遊蕩;破碎的光滴在黑鬥篷上,然後開始蔓延,接著滑到他手裡,又濺在他的衣擺上,最後灑落,在他身下窪成一座淺淺的、銀白色的湖泊;就像剛剛下過一場冰冷徹骨的秋雨。
“什麼事?”奈佛移開目光,不再去看他,“我時間不多,隻能停留一小會兒……因為宴會馬上就要開始了。”
“哼,入戲倒是挺快的嘛,看來你很受獨眼的器重嘛!”奧丁冷冷道,“寡婦大哥!”
奈佛一愣,心想他這是什麼毛病?這麼陰陽怪氣的乾什麼?這任務不是你讓我執行的嗎?腦子有病吧?他看向他,滿是不解。
“奈佛,”奧丁盯住他的眼,“能不能跟我說說,奧博·加納是誰?你一個禮拜之前,為什麼非要去精神病院見這個人,而且還是在大半夜的。這個人對你很重要嗎?你能不能告訴我一下,你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他怎麼會知道?奈佛十分震驚地看向奧丁,莫非他在我身上裝了監聽設備?如果有監聽設備,他又是在什麼時候裝的?
心裡如同亂麻一般,他不清楚奧丁是否知道他私自放跑奧博的事。
奈佛撒謊道,“是我一個朋友的外甥,得了精神病,失蹤了。朋友拜托我幫忙找找他。”
“朋友?”奧丁冷笑道,“什麼朋友?你還有朋友?”
“以前打工認識的……”奈佛含糊其辭道,“就是……以前打工認識的……”
“你在撒謊對嗎?”奧丁開始靠近,並冷笑道,“嗬嗬,我的好‘兒子’,你應該很清楚,我最討厭說謊的孩子……”他眼裡突然射出淩厲的光,凶狠道,“喜歡說謊的孩子必須得到教訓!要不然,是成不了才的!”
他猛地抓住奈佛的肩膀。重壓感和疼痛感襲來,他不禁痛叫一聲;接著,他又聽到骨頭被捏得咯咯作響的聲音;冷汗瞬間流下,他的肩膀歪向一側,他感覺,好像有塊巨石壓在了自己身上。
“我最後再問你一遍,”奧丁咬著牙繼續道,“奧博·加納是誰?千萬彆說謊,我的好孩子,要不然,你的胳膊就沒了。”
腦子裡有個聲音一直在提醒奈佛:如果他承認說謊,那奧丁勢必會對他進行更為嚴厲的懲罰。
奧丁的手勁在逐漸加重,肩膀像被鐵鏈打穿了一樣疼,胳膊開始發麻,身體開始顫抖,他開始大口喘息;他繼續撒謊道,“就是……一個朋友的外甥……我……我不認識他……我沒說謊……”
“還敢說謊是嗎?”奧丁的聲音就像變了形的尖刀,劃破空氣,穿透耳膜,直達大腦,奈佛感到一陣眩暈。
“說!”
“就是我一個朋友……”
“說不說!”
肩膀被死死掐住,就像被鋼板狠狠夾住。他已經喘不上氣了;他聽見自己嘴裡發出哆哆嗦嗦的‘嘶嘶’聲。被奧丁毆打謾罵的記憶在不斷湧現,他意識到:肩膀很有可能被奧丁捏碎了……
視線開始變得模糊;奧丁的臉變成了兩個,並在他麵前來回搖晃;整個世界陷入混亂,紛飛的光點和看不清的星空糾纏,像錯亂的流星般旋轉翻騰。
奧丁好像還在罵他,但他什麼都聽不清了,耳邊全是機械般的轟鳴聲。
大腦一片空白,視野裡的所有顏色漸漸變成灰暗,然後,天地也開始倒懸;他疼得難以複加,他疼得死去活來,他疼得慘叫連連。
就在他快要失去意識的瞬間,巨石突然離開肩膀;他身子一沉,跌坐在地上;有新鮮的空氣撲入他的口中,清涼,舒適,窒息的大腦得到一絲緩解;肩膀和左肺部火辣辣的疼,他下意識地捂住那裡;胳膊開始有了知覺,但一點力氣都用不上;他坐在地上大口呼吸;直到奧丁的兩張臉重合到一起,他才恢複了一些感知。肩膀處火燒一樣的燙,胳膊軟綿綿地蕩著,就像麵條似的,手也握不起來,隻能微微動一下手指。
胳膊保住了是嗎?他怎麼又突然放手了?他到底想乾什麼?他剛才是真想廢了我嗎?
帶著疑問,奈佛看向奧丁;他發現奧丁也在冷冷看著自己;奧丁眼裡散發出來的神情,就像是在看著一條不懂忠誠的野狗一般,充滿鄙視和冷漠。涼森森的月光被雲層遮住,森林裡一片黑暗,隻剩下奧丁麵具上那層淡藍的光芒,就像一團鬼火。
這時,有煙火升起,就在堡壘那頭。光芒四射,五顏六色,天與地被照亮,奧丁轉過頭。
“把這個交給獨眼,”半晌後,奧丁丟來一枚勳章——是一枚刻有女神頭像的勳章,“就說我來了,讓他到這裡見我。”
奈佛忍著疼痛,撿上勳章,掙紮起身,“如果他不來呢?”他提出疑問。
“他認識我,他會來的。”煙火在空中爆裂,燦爛無比,“讓他把托馬斯也帶來,我有事情問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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