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米的梯子根本不夠,二十米的梯子也不足以爬到花園的頂端。花園中心大廳的準確高度為二十八米,是個大穹窿頂、無立柱的半圓形建築。它的中央栽種著一棵古樹,樹冠與穹頂相接,枝繁葉茂,遠遠看去,如同一頂巨大的雨傘一般。樹的邊上,有一座秋千,由花朵、樹枝、藤蔓和繩索構成,它靜靜地懸掛在樹乾上。秋千旁,是一座石桌,石桌旁是四把石凳。傘的周圍,是片片逐漸向邊緣抬升的花圃與草地,還有幻化成蝴蝶模樣的光暈,在四處飛舞。中心大廳的邊緣,則是八處不斷下落的人工瀑布,它們滋潤著這裡的土地,也供養著這裡的生靈。玻璃穹頂外,便是那不斷變幻的光影圖案和絢麗的夜色了。整座中心大廳都被染成了淡藍色,又與寂靜的夜相融合,顯得既自然又安詳。新月如鉤,隱沒在淡薄的雲影下,出沒在濃鬱的樹影間。
仆役隊的眾人取來一把三十米左右的伸縮梯。維爾又派了將近十人,前來協助大小姐去取那本莫名其妙的書。阿德便是其中之一。維爾沒來,他說他要繼續開會。
梯子剛被搭在古樹上,大小姐作勢就要往上爬,這可把眾人給嚇了一跳。瑪麗說什麼都不讓她爬,死死拉住大小姐的手不放;瑪莎則一邊苦口婆心地勸,一邊讓維拉德幫忙把書給取下來。
“比這高的我都爬過。”芬格裡特歎了口氣道,“瑪麗,放手。”
瑪麗拚命搖頭,根本沒有放手的意思。
阿德看著這個‘想一出是一出’的大小姐不禁在心裡感歎:大人這倆閨女,真是沒一個讓人省心的……這又不是三米,而是三十米啊……你要是掉下來怎麼辦?我們誰負得起這個責?如果你真出了什麼事,大人不得讓我們所有人給你陪葬啊……她這性格,怎麼跟小孩似的……還是那種被家長慣壞的小孩……呃,大人家的女孩好像都挺能折騰的……芬妮小姐也是……才兩歲,就那麼皮,膽還賊大……
“來,搭把手,幫我扶穩梯子。”這時,維拉德對其他人說,然後走上前,準備登梯子。他已經給自己捆上了安全繩。
可是他剛把手搭到梯子上,大小姐就不樂意了——“你們誰都不許動,這件事必須由我親自來。”這是一種帶著命令口吻的說話方式。
維拉德怔住,不知所措地看向芬格裡特。
空氣一時凝固成冰,所有人都看向這位脾氣古怪的大小姐。花很香,草很新鮮,風景也很美,現場的氛圍很僵。沒有任何人敢違抗大小姐的命令,也沒有任何人敢讓芬格裡特處於危險之中。仆役隊的眾人大眼瞪小眼,完全不知所措,也根本不曉得接下來該怎麼做。
“小姐,我來幫你取。”半晌,瑪麗突然道。她抬頭看看那高大的樹冠,臉上浮現出緊張的神情。
“你穿的是裙子,多不方便啊。”大小姐說,“還是我來吧。”她看向穹頂,“瑪麗,這才三十幾米,根本沒多高,一會兒就能結束了,所以你就讓我上去吧。比這高的地方我都爬過,你放心好了。”
“小姐,這都快十層樓高了。”瑪莎無比擔憂地說道,“萬一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我們可就得內疚一輩子了。小姐,你真不能爬,太危險了。”說著,她又看向仆役隊的眾人,“你們彆光看著,也幫忙勸勸啊。”
眾人這才七嘴八舌地勸起了大小姐——
“瑪莎說的對,小姐你真不能爬。”
“還是讓我們來吧,我們有經驗。”
……
但芬格裡特根本沒有聽勸的意思,她還是執意要爬梯子。瑪麗不依,瑪莎不依,她們一左一右,將大小姐‘控製’在了中間。芬格裡特不高興了,無論彆人再說什麼,她都不再回話。她抱起胳膊,若有所思地望向中心大廳的最高處。
這時,大廳內突然燈火通明,宛如白晝一般。然後是安格斯·卡奈的聲音響起——
“她想爬就讓她爬吧。”大人說,“先弄個氣墊上來,擺在下麵,省得她到時候掉下來,再把胳膊腿給弄折咯。”
阿德回頭一看,隻見安格斯·卡奈和總管維爾正從電梯的入口中走出,還有幾名安保隊員緊隨其後。
眾人也紛紛看向電梯的位置。
安格斯越過花海,很快來到大小姐的麵前。
“我不可能摔下來,”大小姐白了安格斯一眼,然後回懟道,“比這高的我都爬過。”
“對對對,我姑娘可厲害了,”安格斯沒好氣地說,“都能徒手爬‘比爾芒斯峰(島上最高人工山)’,還不用借助任何工具。”
他看向眾人,陰陽怪氣道,“咱們家的這位大小姐,比專業的登山運動員都要厲害。她就是沒趕上好時候。如果她再早生個幾年,估計拿‘最勇登山者’稱號的就不是邁斯先生,而是咱們家這位‘有勇無謀’的大小姐了。”
大小姐瞪向自己的父親。
安格斯也回瞪了回去。安格斯冷哼一聲,直接坐在了石桌旁。他擺擺手,挑釁般說道,“大小姐,請上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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