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巨大的腫瘤降臨在這座島上,然後不斷向外蔓延,先是那座塔,然後是城區,最後覆蓋到貧民窟,它們全都被它汙染,所有的善良與美好也通通變了質,結果就造成了現在的局麵。
他望向源義郎的巢穴,心想。
它的表麵,是光鮮亮麗、偉大無比的。它就像一座矗立於島中心的燈塔,不僅使這片土地遠離了戰爭的侵擾,更是使生活在此處的人類得以周全。可這並不是源義郎一人的功勞,而是四十多年前,以陸鳴為首的那支科研團隊的辛勞付出。果實被他偷走了不說,他還像癌症似的,他還像吸血鬼似的,貪婪地附著在上麵,張著血盆大口,不斷啃噬著天照島這具日漸衰敗的軀體。
“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他聽見雞蛋向癆鬼問。
癆鬼苦笑一聲道,“不知道。還不知道身體什麼時候能恢複呢,所以哪有心情想這個?”
雞蛋樂觀地說,“博士不是說三年嘛。三年,很快就過去了,一眨眼的事兒。等我身體好了,我就去找個老婆。不用太好看,也不用太顯眼,懂得居家過日子就行。然後我們再生個小孩。男孩女孩都行。我努力工作,她勤儉持家。”
癆鬼哈哈大笑,“想得倒美,你有房子嗎,你有工作嗎?現在誰還會嫁給窮光蛋啊?”
雞蛋反駁,“做做夢還不行了?人要是連個夢都不會做,那還不如去死呢。”
“哎,都是錢鬨的。”
“可沒錢也不行啊。”
“是啊,沒錢,什麼都做不了。”
他們不再說話,同時看向天空中的圓月。
純淨的天空一直都是那個樣子,不管人類發生了什麼,不管科技帶來了多少進步,不管曆史走過了多少進程,它始終都是深邃寧靜的樣子。它就像個觀察者似的,成千上萬年來,一直靜靜地觀察著這顆星球的潮起潮落。
其實也不然,米列科看了看滿天的繁星,又打破了剛才的念頭,那些星星周圍的星球,或許也正經曆著科技的變革與曆史的衝擊呢。那裡麵的人,或許也在看著我們,或許也隻是把我們當成了他們的觀察者。
就像時間一樣,我們隻是把星空,當成了參照物而已。
“你就真沒想過以後的日子?”雞蛋又問。
癆鬼沉默片刻,低沉地說,“還真想過。我想找到我媽。”
雞蛋笑道,“你都快二十的人了,怎麼還想著找媽媽呢?真沒出息。再說了,你不是說就是因為她,你才會被極上冰抓走的嗎?”
癆鬼長出口氣道,“我是想找她問問——當初為什麼會丟下我不管!我當年才十四歲!她怎麼就那麼狠心?她一點都不配做母親,我恨她。”
雞蛋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有些父母,是挺混蛋的。兄弟,聽我的,永遠彆找她。否則,她還會給你帶來傷害。以前幫裡的兄弟就有你這種情況的人……不過是父親,並不是母親……他後來找到他父親了,但他父親隻想跟他要錢……一點親情都不講……他父親賭博加吸毒……完全沒救了……”
“我媽是玩柏青哥……從我記事起她就一直在玩……家裡什麼都不管……每天的工作就是去遊戲機房玩那個……有一次,她都差點弄丟了我……因為她賭光了錢,就想用家裡的值錢東西換彈珠……結果她出去的時候,把我忘在了那裡……那個店我至今還記得名字呢,叫拉帕莎遊戲廳……老板是個光頭,就在l區邊上……”
“那你爸呢?你爸當時沒管你嗎?”
“早死了……乾活的時候,被機器卷進去了,成了肉餡了……那幾年,我媽就是在用他的賠償金來養活我和賭博的……後來,錢花沒了,她也不得不出去工作了……可她什麼都不會,也不懂得打扮,還又老又醜……所以她連果子都當不成……再後來,她就借了極上冰的高利貸……然後,房子沒了,我就變成這樣了……”
“房子?貧民窟的房子也不值錢吧?”
“我家以前是‘特奧蒂瓦坎裡’的,屬於‘裡民’。”
“噢,這樣啊。那你可比我幸運,我是貧民窟出生的。”
“幸運個毛了,攤上這樣的媽,我哪裡還有什麼幸運?”
雞蛋苦笑著搖搖頭,“至少,你還知道自己爹媽是誰呢。我就不同了,我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爹媽是誰呢。”
“你不是說你還上過學呢嗎?”
“我什麼時候說我上過學了?”
“你不是說你小學沒畢業嗎?”
“小學沒畢業,等於,沒上過小學。”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哈哈大笑。
“哪有你這麼解釋的?”之後,癆鬼笑道。
“解釋權在我這裡,我想怎麼解釋就怎麼解釋。專家不都這麼乾的嗎?所以你就彆挑理了。”
“行,說不過你,你厲害。那你是怎麼長這麼大的?沒人照顧你,你能活?”
雞蛋用下巴指指屋內,解釋道,“跟那小子一樣,從小被人當狗使的。我是被小偷團夥養大的。我之前的老大叫‘地頭蛇’,他在d區還是個比較有名的大盜呢。九年前的‘開普塞首飾’盜竊案,就是他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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