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頭的口臭糊了他一臉,就像正對著糞坑似的。他聽見他大聲吼叫,“說,誰他媽派你來的?說!豹子跑到哪裡去了?說!”接著,槍口狠狠懟了他的腦袋一下。
要沉著冷靜,傑瑞告訴自己,不能激怒對方,更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與目的。
“我不是……”可話一出口就變了形,仿佛某個被嚇破膽的小孩的尖叫聲,“我沒有……我不知道……”他發覺自己在顫抖,“我是石水裡人……我不是故意的……”這可能是在無邊的恐懼下,他唯一能想到的謊言。
“去你媽的!”這回是被槍托擊中,傑瑞頓感眼冒金星,他差點暈倒。“蒼蠅,搜!”
綠毛陰笑著走上前,猛地按下他的腦袋——他似乎是想察看他的後脖頸。他不停扒拉著他的脖子,還把他的襯衣向後扯了扯。接著,他搜查起他的腰,他的腿和他的腳——這應該是想看看他,是否藏了武器。
片刻後,蒼蠅一無所獲。他放開了他。然後,他又檢查起他的手臂——衣袖被粗暴地扯開,露出他那瘦弱的胳膊。蒼蠅反複觀察了一會兒。
傑瑞戰戰兢兢地看著他們,他感覺自己抖得更加厲害。
“賴哥,”蒼蠅對寸頭說,“沒紋身,也沒武器。”
寸頭眼中充滿了煩躁的意味,“衣服扒了!毒蛇的人,都喜歡在胸口紋身!”
衛衣被拉下,襯衣被薅走。傑瑞光著膀子,站立在冰冷的黑夜中。他抱住胳膊,他的牙齒開始打顫。衣服被蒼蠅丟在了地上。
“操,真你媽瘦。你他媽不吃飯嗎?”蒼蠅扭開他的胳膊,看了看他的胸口,然後向寸頭報告,“賴哥,胸口也沒有。”
寸頭眼中的煩躁更盛,他重重籲了一口氣。
“小子,說實話,說實話我就不打死你。”寸頭再次將槍口對準了傑瑞的腦門,“說,你大哥是誰?豹子又跑到哪裡去了?你是不是來接應他的?說!”他咬著牙,又吐出一股下水道般的氣息。
“賴哥,我不認識什麼豹子……”傑瑞回答,“我也沒有什麼大哥……我就是散步散到這裡來的……賴哥,我不是故意的,求您放過我……”
“還他媽撒謊是吧?!”寸頭掰動撞針。傑瑞聽到清脆而可怕的聲響,他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想死是嗎?!”寸頭大喊。
突然嘩啦一聲響起,就像是什麼東西重重落在地上的聲音。似乎來自廠區後麵,倉房之前。
蒼蠅和寸頭同時看了過去。
“媽個逼的,跑到那邊去了啊!操他媽的追,非弄死他個逼養的不可!蒼蠅,押著這小兔崽子,一起過去!”寸頭回手就給了傑瑞一耳刮子,並大罵道,“喜歡講道義是吧?老子今天就成全你!我他媽讓你倆一塊死!”
……
傑瑞被槍逼著,返回了來時的路。他們來到倉庫和廠區間的通路。原本靠在牆邊的鋼材已經橫七豎八地躺在了地上,一看就是出自豹子的手筆——他應該是想給追擊他的人,製造阻礙。
“傻逼東西,”寸頭陰森笑道,“這裡他媽是條死路!你以為你能跑得掉?”他用手電照亮道路的儘頭,高聲喊,“豹子,出來吧,你兄弟也在這裡,我保證留你全屍!豹子,彆他媽逃了,要不然,你就得遭老罪了!”
冷,說不清道不明的冷。雖然沒有風,但是空氣就像冰水似的不斷刺激著傑瑞的皮膚,他感覺自己仿佛掉進了冰窟裡。
“賴哥,真不是我!”豹子的聲音從那頭響起,“確實有賊!有人在這裡鑿了一個大洞!工具都在,是用錘頭砸的!賴哥,我們就是遭了賊了!”
“你他媽就是賊!”蒼蠅用他那尖銳的嗓音叫喊道,“還他媽嘴硬是不?你兄弟都被我們抓了!操你媽出來!”
“去你媽的!蒼蠅,你他媽給我等著,我跟你沒完!等老子洗脫嫌疑,一定親手剝了你的皮!”
“你媽逼的……”
然而還沒等蒼蠅罵完,麵前便突然傳來一聲槍響。傑瑞看到,火光是從通路的儘頭發出的。這一槍,也是直接朝著蒼蠅發射的。但子彈的精準度明顯不夠,它並沒有打中蒼蠅,而是打中了他身旁的高牆。
眾人連忙臥倒。
“彆他媽逼我!!!”豹子在那頭狂吼。
“我操,賴哥,這狗日的手裡居然還有槍!”蒼蠅大驚失色道。
“閉嘴,我他媽知道!”寸頭大怒。
“賴哥,不是我!真不是我!”豹子大叫。
“那你帶槍做什麼?那你他媽帶槍做什麼?你他媽一個派貨的,帶槍做什麼?你他媽防的是誰?”寸頭邊說,邊給蒼蠅打了個準備包夾的手勢,“防的是老子嗎?老子平日裡對你不薄吧?你他媽就這麼對待老子?”
“賴哥,我不是衝你,是衝蒼蠅那個狗操的!他他媽一直看我不順眼,就因為我搶了他弟弟的位置!賴哥,他一直都想弄死我!”
“少他媽放屁!”蒼蠅高叫,“一個臭派貨的位置,我他媽也稀罕跟你搶?老子活不起了是嗎?操你媽的,少在這挑撥離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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