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是不是跟那娘們有一腿?”
指定位置已到,瘋牛開始找茬。他將拜蘭逼向山體與海浪的邊緣。濤聲澎湃,近在咫尺;黑影晃動,宛若泥沙。
台詞並沒有提前設計過,所以拜蘭隻是嚅囁地回答,“沒……沒有。”
“糊弄鬼呢?要不她咋知道你是處男?”
瘋牛再逼前一步,那張猙獰的臉顯得更加恐懼。拜蘭不禁後退,有石子跌落的聲音響起。
“沒有……我不是……”他很怕自己會踩空,但又不得不同時回答對方的疑問。
“操你媽還跟我撒謊是吧?”瘋牛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你他媽跟她沒關係,怎麼隻有我被傷到了?小子,你不老實,你不老實!”
那隻有力的左手直接薅住拜蘭的衣領。對方輕輕一拽,他就像塊破布似的被?到瘋牛麵前。瘋牛的吐息噴到他臉上。就像有一捧潮濕的泥土,突然糊上了自己的臉,腐敗且青澀,窒息且淩亂。他很想躲開,卻又無處可躲。
“媽個逼的,說,你是不是把那婊子給睡了?你他媽也背叛我了,對不對?”
“我沒……”
“大哥!”叔叔過來勸和,“拜蘭不是咱的兄弟,他隻是個雇工啊……”
“我去你媽的!”瘋牛鬆開拜蘭,接著轉向叔叔,“進了我的幫,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他媽跟我扯什麼雞巴淡?”
清新的空氣驅趕走令人惡心的味道,拜蘭不禁大口呼吸起來。行走的隊列還在繼續——大多數是漠不關心的,小部分是好奇張望的,還有一部分,則是事不關己。
“大哥,可我們當初說好了啊,拜蘭隻負責您的生活起居,是不會摻和進我們的事的……”
瘋牛直接給了叔叔一巴掌,“還他媽學會強嘴了?!媽個逼的,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大哥嗎?嗯?信不信我把你也給燒死?就像藍臉和黑娃一樣!”
叔叔捂住臉,眼裡儘是失落與痛苦的神情。
瘋牛給他使了個眼色,那意思是在說——趕快跟我動手。
可叔叔一動未動,他明顯在遲疑。
瘋牛低聲罵了一句什麼,然後丟過一把匕首,“把這小子的耳朵給老子割下來,以證明你的忠誠。飛狼,這是我最後一次給你機會,你不要不知好歹。”他把最後一句話說得很重。
匕首滾到叔叔腳邊,他低頭看向它。
“我隻數到三,”瘋牛掏出了槍,他已將子彈上了膛,“三。”
拜蘭知道,如果叔叔再不行動,那今晚的一切,都將毀掉。事已至此,就算想臨時改變主意也不行了。上吧,上吧,這是唯一能逃掉的機會……上吧!
“二!”
拜蘭大喝一聲,直撲向前,“叔,快拿刀捅死他!”
瘋牛滿意地笑了,他故意偏轉槍口,開了一槍,然後驚呼道,“他媽的,你竟然敢……”
槍聲擦過他的耳膜,嗡嗡聲在耳蝸裡回旋。
拜蘭撞向了他,就像撞上了一堵厚厚的牆。他伸出臂展扣住對方的身體。
“記住答應我的事……”
瘋牛低語,緊接著大吼,“他媽的小兔崽子,我殺了你!”
瘋牛一個猛烈轉身,直接將拜蘭甩開。緊接著,對方的大腳來襲。拜蘭甚至都沒看清對方的動作,便挨了當頭一踹。頓時眼冒金星。他踉踉蹌蹌地後退。然後,一股巨大的衝擊力撲麵而來,他感覺自己飛了起來,凜冽的寒風在耳朵呼嘯而過。
接著是下墜,不停地下墜。快速上升的石塊與黑暗就像倒降的帷幕一般,帶走了瘋牛那張滿是猙獰的臉。
“處你媽的男,去死吧,處男!”
他聽見瘋牛大吼。
然後是一陣激烈的槍聲。
撲通。他跌入水中。大海很快吞沒了他的身體,他在下墜。但這裡,好像比外麵溫暖。雖不及溫水,但也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冰冷。他甚至還能看到頭頂上那片被月亮灑出的暈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