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槍雖已置於圓桌之上，但老人的右手依舊緊緊握著它。x8立於他身旁，正用那雙亮著紅光的眼睛盯著鬆野和傑瑞。
老人開始講述當年的過往，“洛薩是廠裡的會計，第一次的拆遷補償會議他是參與過的，所以他是見過拆遷賠償初稿的。他告訴我們：住宅一平方六角八分，院子是一平方一角五分。這都是根據市價定的，不多也不少，我們也很滿意。但等補償通知出來之後，我們卻發現完全不是這樣！住宅成了一平米一角四，院落成了一平方八分！這簡直比‘星光裡’的地價都要便宜！這可是普特波特裡啊！普特波特裡不僅是全島最大的‘裡’，而且還是發展最好的‘裡’，就連度卡因大人都為我們的產品做過宣傳！所以我們的地價怎會如此便宜？這明顯有問題啊。一開始，我們還以為是公司想要壓價，但經過洛薩的調查發現，索爾·倫斯懷特給我們看的補償協議與公司出台的賠償協議根本不一致！
我們懷疑，這一切都是索爾·倫斯懷特搞的鬼——他是想把差價部分全部占為己有，他想要侵吞大家夥的財產！於是我們就鬨開了。洛薩牽的頭，我、費德裡科·鹿角、盧卡斯·庫休和尼古拉·曼德勒做的動員。我們大概動員了接近六分之一的裡民。然後我們就開始罷工，開始示威，開始抗議。我們要求索爾·倫斯懷特必須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要不然的話，我們就會一直鬨下去。我們告訴他，我們不僅要在‘裡’裡鬨，還要去城裡，去大街上，去島辦公廳，去日照台鬨！
但這王八蛋根本不怕，他甚至還買通了偵探公會與治安署，把我們關進去了幾天……他們說我們非法示威，聚眾鬨事，尋釁滋事……我們在裡麵挨了打，並被逼著寫下了認罪書……
那段時間，我們還了解到，索爾·倫斯懷特不僅勾連了偵探公會與治安署，而且連區辦公廳的某些高層，都被他收買了……
一個月後，我們被放了出來。可我們根本無法甘心，於是我們想到了去中心區申訴的辦法——也就是‘上訴’。我們要見到度卡因大人，我們要讓他老人家為我們主持正義！
是洛薩起草的申訴書，我們幾個人都在上麵簽了字。但我們也知道，這群王八蛋肯定會想方設法攔截我們，於是我們商議，抽簽決定出一位送信的勇士——如果他出了事，那他的家人，則會由我們來照顧。
盧卡斯·庫休成了這個勇士，但他也成了出賣我們的叛徒。我早就應該發現他的膽小懦弱，我也早就應該把他踢出我們的團隊……
然後，我們就被他們綁了，除了盧卡斯·庫休之外……索爾·倫斯懷特先是找到我們假裝服軟，然後把我們騙到了那裡……”
“他們？”鬆野問，“他們都有誰？”
“一個黑章，一個偵探，外加索爾·倫斯懷特那個王八蛋。偵探叫塞拉·費爾蒙，”老人看了鬆野一眼，“也就是你們當時的探長。”他頓了一頓，繼續道，“那個黑章提議殺了我們，但塞拉·費爾蒙不想把事情搞大，於是他們就爭吵了起來。黑章說：那就等他們出來繼續鬨？塞拉說：你他媽是瘋子嗎？殺人殺上癮了是吧？他們出來的時候，已經被監控錄下來了！你他媽彆給我找事行嗎？黑章說：一梭子的事，有多麻煩？看看這是啥？”老人長出一口氣，“他從車裡拿出一把長槍……就是後來，你們誣陷洛薩拿的那把。黑章說，這是他的一位大哥送給他的見麵禮，無登記，無編號，正適合殺人，他也正想用我們的鮮血給它開開光呢。”
鬆野心想：這人就是小白鞋吧……他媽的，那麼早就開始變態了……
“索爾·倫斯懷特攔下了他，”老人繼續道，“他說，不能殺人，殺人就麻煩了，殺人就事大了。殺人了，他就更沒辦法同那位大人交代了。先前已經死了一個了，如果再多死幾個，那那位大人也保不住他了。”
鬆野連忙問，“他們之前殺過其他人？”
“怎麼，你不知道？那你們頭些天拿他閨女的照片讓我指認是幾個意思？”
鬆野心想：他指的應該是樸鬆民他們……
“他們是其他部門的人，不是我們偵探公會的。我們兩個部門之間的線索還未彙總。”
老人冷哼一聲，“都這麼多年過去了，沒想到，你們的辦事效率還是一樣低下。死者叫高迪·奧貝平，是我們那兒出了名的二傻子。”
“他也是因為裡長貪墨的事才被人殺死的？”
“好像不是。”老人搖搖頭，“拆遷消息剛下來，他就被人捅死了，那時候的賠償初稿還沒定下來呢。”
“那您知道具體原因嗎？”
“我哪裡知道？我又不是他們一夥的。”老人很是不滿地打量了一下鬆野，“彆總是打斷我好嗎？我歲數大了，記性不好使，你要是再打斷幾次，興許我就什麼都想不起來了。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聽我往下講，行嗎？”
“好的。”
“我剛才講到哪裡了？”
“裡長攔住黑章，不讓他殺你們。”
老人點點頭，“然後索爾·倫斯懷特提議，他來勸說我們。接著我們就被押進了那間小黑屋。嗬，這王八蛋還想跟我們裝好人。他告訴我們，地價不是他弄的，而是來自上麵的壓力，這些錢，也不是他想貪汙，而是上麵的上麵想要。他說他也不想這樣，可我們幾個刺頭總要找他麻煩，所以才不得不這樣。他說，到此為止吧，都是一個‘裡’的人，得饒人處且饒人吧。可地價差了整整四倍以上，廠子要拆，工作也沒有著落，所以我們怎麼可能會同意？我們說，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們，否則，我們一定會鬨下去。那王八蛋說他可以把自己的那份賠給我們，隻要我們不再胡鬨——他家的房子最大，能獲得的賠償金也最多。他還可以優先安排我們的工作，而且不限崗位。洛薩對著他的臉啐了一口，罵道：那其他人呢？其他人的工作和錢呢？索爾·倫斯懷特，你他媽還有良心嗎？想收買我們？我告訴你，沒門！這叫侵吞集體財產，你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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