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係統是不是出問題了?”辛巴站在帳篷門口,向他問,“斯萊德說,地雷標記的位置不對,他已經發現好幾處了。”
薩爾曼心中不禁一凜:這麼快就發現了!冷靜,他們還不知道是我動的手!
夕陽的餘暉鋪灑進帳篷內,黑紅黑紅的,就像一攤涸乾的血跡。看到它,薩爾曼感覺更加不安了。
“是他記錯了吧?係統怎麼可能出問題?”薩爾曼竭力掩飾心中的恐懼,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道,“如果你們覺得標記有問題,那就去重新排查一遍。我不是說過嗎,不要因為一點小事就來煩我,我很忙的。”他裝模作樣地繼續寫起東西,“行了,你走吧,我還有封信要寫呢。”
筆尖不受控製地在紙上亂塗亂畫,根本沒有文字的樣子,沙沙作響的聲音也惹得他更加不安。他也想鎮定,可根本做不到,因為所有人都是他的敵人,他已經孤身進入了彆人為他設好的陷阱。他誰都要提防,誰都要戒備,他的精神已經快到崩潰的邊緣。他更害怕自己想炸死他們的計劃會提前暴露——地圖標點的篡改時間是在今天早上,可令他沒想到是,還沒到一天的時間,斯萊德就發現了不對的地方。心中惶惶然,他生怕會出現其他的變故。
可是辛巴沒走,他的身影被正要落幕的陽光拉長,且變得上大下小了,宛如個發育畸形的怪物橫在地麵上。接著,他又撓起自己的下巴和鼻子,他的眼睛還開始飄忽不定起來——他似乎在看著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沒看。
薩爾曼緊張地想:他為什麼不走?他在看什麼?他想做什麼?他不會……是想對我動手吧……難道,我的計劃已經被他們得知了?
左輪槍就放在手邊,薩爾曼慢慢伸出手,摸索到了它。他心裡也下定了主意——如果辛巴膽敢有任何可疑的舉動,那他就會直接開槍殺死對方。他用眼睛的餘光觀察起對方的動作。
接著,他又注意到對方彆在腰間的那把手槍——cark9,備彈十二發,九毫米子彈,有效射程五十米。它裝在槍套裡,皮扣也未被解開。
薩爾曼心想:我一定會比他快……他解扣子也需要時間……我一定會比他快。
陽光越來越遠,辛巴的影子越來越大,直到沒過薩爾曼的頭頂。
胸腔似乎都空了,心臟好像跳到了嗓子眼的位置。他手中的筆,也慢了下來。空氣中充滿了令人窒息的味道。腦子裡的所有細胞似乎都在緊繃著,他感覺自己的太陽穴也在狂跳,他快受不了了。他迅速握住手槍的把手。
他咬牙切齒地想:
你隻要敢動一下,我就直接開槍打死你!
辛巴終於開口,“大人,地雷標記要是出問題了,”他滿臉擔憂地說,“那我們就不敢隨意行動了……很有可能,在對方搞突然襲擊的時候,我們會被攔在地雷陣外麵……大人,如果這樣的話,我們就根本保護不了您了……”
緊繃的神經直接化作暴怒,薩爾曼用尖銳的聲音叫道,“我他媽用不著你們保護!給我滾,快給我滾!!!”他聽到自己那充滿了驚恐,且顯得極為扭曲的聲音,就像艾德裡克挨打時發出的動靜。
他不由得愣住。他也連忙觀察起辛巴的反應。
辛巴的表情是錯愕與難以置信的,他摸了摸自己的腦袋,他似乎並不清楚薩爾曼為什麼會突然發火。
辛巴呆呆地看了一會兒,然後說了句——‘好的,大人’——便轉身離開了。夕陽的餘暉被厚重的門簾擋住,那灘血一樣的光影不見了,頭重腳輕的怪物影子也不見了。
直到腳步聲徹底不見,薩爾曼那顆遠超正常頻率蹦跳的心臟,才終於安靜下來。
渾身的力氣好像都被抽空了,他直接癱坐在了椅子上。腦子裡一片空白。
他愣怔地坐在原地,根本不知該做些什麼。但他也明白,自己絕不能坐以待斃,他努力恢複起情緒——他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臉,然後深深吸了幾口氣。
慢慢地,氧氣激活了思維,身體上的不適感漸漸散去。接著,他開始思忖接下來到底該怎麼辦。他覺得自己的計劃需要提前——這些人實在太危險了,隻要一個不注意,他就會命喪黃泉。他得想辦法把他們引到雷區去才行。可具體該怎樣執行,他又根本想不到好主意。
以巡邏的名義,引他們進入雷區?不行,斯萊德已經發現異常了,如果我再做出稍顯異常的舉動,他們一定會發現我的計劃的。那被殺的人,就會是我了……
把他們拆成幾隊,讓他們分彆把守幾條要道,然後我再趁機引他們進入雷區呢……也不行,他們不一定會聽我的,而且安保的事情,我也從來沒主動指揮過……這樣會更顯得我彆有用心的。
那用係統出問題的名義讓他們重新布防呢……時間根本上不允許啊……那個王八蛋寫信的那個)馬上就要來了,結果我還讓他們重新布防……我是有多白癡才能乾出這種事啊……這樣,也會讓他們更加懷疑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