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的槍聲再度響起，如同機床鑿擊鋼鐵的一般，一次又一次回蕩在風暴的耳膜裡，呯呯呯呯呯……憤怒的火焰從槍膛中噴湧而出。他親眼看到尼古拉的腦袋，在一瞬間就被六枚極速飛旋的子彈打了個稀巴爛，紅的白的灰的，混成一片，還有無數頭骨的殘渣，四散飛濺。尼古拉此刻的狀態，就像從高樓上跳下來，大頭朝地，將腦袋摔了個粉碎的自殺者似的，根本沒有人的樣子了。他濺出的血液呈放射狀，如同一棵根深葉茂的參天大樹般塗滿了地板。
灰狐愣了半晌，然後滿臉震驚地看了過去，質問道，“你他媽想乾什麼，骷髏？你殺他做什麼？嗯？你是在給我下馬威嗎？”
“既然他撒了謊，破壞了兄弟們的和諧，那就該死。亂我兄弟者，人人得而誅之。”骷髏微微一笑，“七叔，這可是幫規的第三條。我隻是在執行幫規而已。”
“你……”
骷髏丟下灰狐，回過身，看看打空了子彈的手槍，又看看燈絲，然後輕描淡寫地評價道，“就是不好用嘛，後座力還大，精準度又不高，燈絲，你確定這玩意上戰場能用？嘖嘖，我知道你喜歡又大又硬的家夥，也知道你喜歡簡單粗暴的東西，但我建議啊，你還是應該視情況改變的，否則的話，真出現了被圍攻的狀況，吃虧的就是你了。”
“少雞巴跟老子扯犢子！”燈絲大怒，“七叔讓你殺的是小白，你他媽殺這個拉皮條的做什麼？我告訴你，小白誣陷毒牙的事沒完！你他媽休想糊弄過去！”
骷髏冷哼一聲，接著順手一拋，將手槍丟還給了燈絲，“毒牙隻不過是挨了小白一頓打而已，然後你就要他的命，嘖嘖，燈絲，你是嫌幫裡的兄弟多了是嗎？彆忘了，刀哥的仇，我們還沒報呢。瘋牛正在虎視眈眈，偵探公會對我們也是步步緊逼，我們正是腹背受敵、寸步難行的時候，結果你根本不顧大局，隻想著如何挾私報複、自相殘殺，是不是有點過分了呢，燈絲？”
燈絲上前一步，“刀哥的仇我親自來報！小白，今天必須死！”
“你確定？”骷髏說，“你是在向大哥申請‘暗殺瘋牛’的任務嗎？嘖嘖，我還正為這事發愁呢……強攻呢，我們很大可能會吃虧，但什麼都不做，任憑他繼續發展呢，不異於養虎為患——眾兄弟也是知道的，瘋牛最近正在‘練兵’。他這個兵要是練成了，嗬嗬，估計島上就完全沒他的對手了。燈絲，你確定要執行‘暗殺瘋牛’的任務？”
“小白的事還沒完呢！你他媽彆跟老子東拉西扯！”
骷髏冷笑，“你的意思是說，毒牙被自家兄弟打了一頓的事，比瘋牛的事還要重要是嗎？”
燈絲頓時語塞，隨後又連忙解釋道，“我沒有，我不是，我的意思是……”
“要不就是你沒這個膽量。”骷髏露出輕蔑且鄙夷的神情，“你不敢，對吧？”
“你他媽放屁！老子怎麼不敢？你信不信明天我就把瘋牛的腦袋揪下來給大哥當球踢？”
“那你去嘛。”骷髏冷笑，“彆光說不練。吹牛逼誰不會啊。”
“老子吹你媽的牛逼了！”燈絲暴怒道，“來，把瘋牛的位置告訴給我！老子明天就去取他的人頭！”
“都給我住口！”灰狐喝道。
眾人向他看去。
“燈絲，你他媽有幾個腦袋，嗯？”灰狐說，“還暗殺，你怎麼暗殺？那叫一支全副武裝、訓練有素的隊伍！你他媽怎麼去殺？天上有無人機，地上有武裝悍馬，寨子的四周還他媽立著機槍塔樓，你以為你是鐵做？嗯？我告訴你，燈絲，彆他媽不把瘋牛當回事！你知道他以前的大哥是誰嗎？是鐵漢！是那個特種兵出身的鐵漢！他一個人，就能乾翻你們全部！而且你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他要是貓在林子裡，你甚至連他的麵都見不著就會死掉！所以少他媽說大話！”
“是……七叔，我錯了……”燈絲低頭表示。
灰狐又轉向骷髏，“還有你。怎麼，激將法都用在兄弟身上了？你以為我聽不出來是嗎？燈絲本來就傻，你還激他，你是想讓他死嗎？”
“我可沒有，”骷髏聳肩道，“我隻是在擺事實講道理而已。我隻是想讓他明白，現在內鬥，是極為不明智的選擇。”
“那這場內鬥又是誰挑撥起來的？嗯？還把大夥都召集到這裡來……”灰狐深籲一口氣，指著對方的鼻子道，“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想乾什麼！大哥還沒死呢！就算大哥不在了，我也不會同意你坐頭把交椅的！大哥也絕不會把幫派交到一個陰險毒辣之人的手中！骷髏，你彆做夢！真到了那一天，我會讓元老院進行公開投選！”
骷髏什麼都沒說，隻是冰冷冷地看著對方。
二樓的一陣咳嗽聲打斷了這場紛爭。
“醫生呢……醫生怎麼還沒來……”大哥終於開了口，但其聲音，虛弱無比，就像個垂暮老人的呢喃低語。
“我馬上去叫。”骷髏回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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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點……胸口……又疼了……”
見到此情此景，風暴也就明白了一件事——極上冰的命，快到頭了。他已經沒幾天可活了。
眾人臉上紛紛露出複雜的神情，沉默成為此刻的主題。風暴也看出來了——所有人都明白，大哥快嗝屁了。
“燈絲，把毒牙帶我那裡去。我們走，讓大哥好好休息吧。”灰狐率先離開。
“是。”燈絲緊隨其後。
風暴與鐐銬架著毒牙，也離開了‘冰墅’。
外麵寒風蕭瑟，滿地淒惶。一輛灰色的代步車從他們身邊經過，然後停在‘冰墅’門前。一位醫生打扮的年輕男子走了下來，骷髏滿臉堆笑地迎了上去。二人握手，寒暄，隨後走進‘冰墅’。
“七叔……到時候我們選誰？”燈絲小心翼翼地問。
灰狐沒說話，燈絲又問了一遍。
“總之不是你。”灰狐煩了，沒好氣說道。
“那您先透露下唄？我也好和新大哥搞好關係……”
“你他媽連自己小弟都看不住，還他媽能乾啥！”灰狐突然停住，然後對著燈絲的後腦勺就來了一下，“這他媽都是什麼時候了？你居然還讓毒牙去賣貨！你就這麼缺錢嗎？嗯？你他媽就不能等事情都落停了再弄嗎？啊？到時候你他媽想賣多少賣多少，老子會管你？”
“七叔，不是我，我真沒有……”
“那視頻哪來的？嗯？不是你吩咐的，毒牙有膽子乾這個？”
“七叔……那次真不是賣貨，而是……唉，七叔，你就彆問了，我們真不是賣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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