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能搖頭。
看見我搖頭,孫毅傑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然後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隱約中好似聽到他罵了幾句臟話。
“……出什麼事了?怎麼都停下來了?猩猩,猩猩,你在哪……”
不遠處,敏感的趙文龍察覺到有異常情況發生,著急地呼喊孫毅傑的外號。
孫毅傑聽見呼喚,快走幾步趕到趙文龍身旁。不知他對趙文龍說了什麼,反正趙文龍瞬間安靜了。
敏感的還有救援現場的其餘人,他們注意到我們這一小撮人正在鬼鬼祟祟地商量著什麼,全都停下手,將目光投過來。照這情形,趙文龍很快便會發現現場的氛圍確實不對勁。
孫毅傑走了,其他幾位卻沒有散開的打算。
肖嘉敏對我說:“成果,質疑誰都會質疑,意見誰都會有,我們不是專業救援隊,肯定會有很多不專業的地方值得詬病,但是……這麼說吧,一來你不確定是否真的會發生擠壓綜合征;二來你沒有拿出替代的方案出來,所以……難道我們什麼都不做,就這麼耗著?救人講究爭分奪秒,你看,大家都因你停下來了。”
她字字珠璣,我難以辯駁。
果然,沒有替代方案,前麵說的都將變成一堆廢話。
要是杜萊優在就好啦,把想法告訴她,她定會有辦法。許靜也行,作為自己班的班長,她多少會幫腔幾句。可她們一個不在,另一個……真的不在。
不行不行,遇到困難總想著寄托於彆人的幫忙,我難道如此不堪了嗎?
方案肯定有的,肯定有的,如果我早就明白光提出異議卻沒有提供解決方案是肯定不行這個道理,既然明白,那撥開心底的各種想法肯定會有一個方案存在,不然我不會貿然行動,畢竟我是一個先思而後行的人。
快想起來、快想起來……
有的。
想起來了。
這個方案不願記在腦海表層,隻因方式方法太過於血腥和黑暗,恐怕隻有我一個人能接受,但這是除安樂死方案之外,我唯一能想到的方案了。
先思而後行的我經曆漫長思考想出的方案。
“截肢。”我說。
聲音有些微顫,臉龐有些滾燙。
所謂截肢就是將失去活力、喪失功能或嚴重威脅生命的肢體截除。以趙文龍為例,如果他的兩條腿都會誘發擠壓綜合征,那就兩條腿都截除。
可是,以現在醫療條件同樣無法滿足,感染或大出血一樣會要人命,況且趙文龍能同意嗎?他即使同意又能否忍受得住截肢時的劇痛?彆到頭來白白遭罪卻等來一樣的結果,奔向死亡的結果。所以這個方案同樣無效,無法行得通,倒不如還是安樂死比較好。
本以為截肢的方案會遭到質疑,甚至迎來謾罵,然而,身旁的四人卻出乎預料般的沉著和冷靜。
“事情重大。”王浩華說,“這樣吧,我把其他人都叫過來,一起商量。”
王浩華沒等其他人同意,就自作主張地號召大家聚集過來,孫毅傑當然也在其中。與先前不同的是,二次返場的他這次來勢洶洶,像是奔著打架來似的。
早就關注這邊的人們在號召下紛紛聚集過來,裡三層外三層,除了頭頂,周圍簡直密不透風。
我在大庭廣眾之下發聲的經驗可謂少之又少,因為我常害怕,害怕沒人會聽我的,害怕會落個尷尬的下場,害怕沒能很好地表達自己的意思,害怕……各種害怕,所以我總是默不作聲。
此時此刻,我緊張到呼吸急促,手心冒汗,渾身都不自在。
“大家聽我說,稍安毋躁。”
在我組織語言的這段時間,王浩華像主持人般如此說著。
“現在呢,成果對救援方案提出了異議,並且他還提出了一個新方案。”
“什麼方案?”
嘈雜的背景下有一把洪亮的聲音這麼問道。
“截肢。”
王浩華直截了當地回複此人。
話一出,人群霎時沸騰起來。
“你倒是解釋得再詳細一些呀。”我看著王浩華在心裡麵說。
“截肢?好好的一條腿,你說把它給截了?”
另一把洪亮的聲音響起。
“健全人變殘疾人,這就是你想出的方案?你是和趙文龍有仇嗎?所以想借助這次機會用正當的名義報複他?”
試圖汙蔑我的這人正是孫毅傑。我對他的反應不感到意外。
“不是一條腿,視情況而定,有可能是兩條腿。”
總之,我先更正一下容易理解錯誤的地方,然後繼續說。
“將肌肉壞死的肢體截掉,不讓有害物質進入體內循環,這或……有可能保住趙文龍的性命。”
“可能?人命關天的事情你說可能?你說的什麼狗屁綜合征都不知道是哪裡來的說法,你自己也是解釋不清。”
孫毅傑以比剛才更洪亮的聲音如此說著。
“這種沒有依據的話就不要隨意說出來誤導大家,弄得人心惶惶。要在戰場上,你這算動搖軍心,得殺頭。你看,被你一鬨,耽誤了多少寶貴時間,你負得起這個責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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