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看清掉落的位置,瞬間就被洪水淹沒,不見了蹤影。好在校內的建築是絕對不敢偷工減料的,要是換作普通民房,早就整棟坍塌,沒入水流中分崩離析。
洪水滔滔,著實瘮人,不過還是有好消息的,水位上漲的速度已經減緩,不用勞心再一次螞蟻搬家,可能是到達承載極限流向大海了吧,畢竟水往低處流。
而人往高處走。
我回到五樓,閒著無聊讀起書來。大學的四年,還是第一次拿起這裡的書本認真閱讀。讀到某頁興起,左千子走了過來,她的道謝打斷了我的興頭。
“要感謝就感謝周昌明吧。是他救的你,助聽器也是他給找回來的。”我說。
“我已經向他道謝過了。”
我翻過一頁書,隨便擺了擺手,“快去休息,彆走來走去,身體可喜歡和人作對了,昨——今天你經曆過一次生死,身體必定元氣大傷,要先把身體養起來,不然後遺症就要來了。”
“好。呐,給你。”
我往旁邊撇了一眼,看見左千子遞過來一卷手工自製的壽司卷,有些驚訝——從未有女生特意為我做美食料理,就連前任女友也沒有。
我雙手哆嗦地接過,“你做的?”
“嗯。新鮮的蔬菜沒有了,不知道好不好吃。”
本來想問是不是大家都有份,怕得到否定的答案引起尷尬,就沒說出口。
左千子走後我有些坐不住了,急忙起身觀察,忽又覺得是自己小題大做,又坐了下來。
手中的壽司卷做得很細致,長筒狀,海苔包裹著米飯,裡麵滿滿當當都是肉鬆,撥開肉鬆,還可以見到土豆絲和酸蘿卜。常用的材料沒有,就改用其他的替代,顯然是花了不少心思製作。
已經沒心情看書了,趕緊找個沒人的地方悄悄把壽司卷塞進嘴裡,不料還是遲了一步,被杜萊優發現了。她悄無聲息地出現,一句話不說,眼睛笑眯眯地從我嘴裡奪過半截壽司卷,邊吃邊快步離開。來無聲,走如風,動靜越小,我越不淡定,一分神,差點噎住。
找水喝的時候,看見有一小堆人聚在一起聊呂美娟的八卦。閒著無聊時,人們最愛的日常就是聊八卦和爭吵,周昌明用行動和詭辯堵住了人們的嘴,於是他們隻好後知後覺地聊起呂美娟懷孕的八卦。
呂美娟臉皮厚,心理上肯定頂得住,就是被她拖下水的李鴻明慘了些。因為本該關於“小三”和“不檢點”的話題,被“拙劣的偽裝”和“老好人無底線”的話題所取代,李鴻明反成輿論的焦點。也許呂美娟早深諳其道,所以才荒唐地找人假扮孩子的父親。
駐足聽了幾句,心感無趣便快步離開了。
五樓物資補給點,現在最不缺的就是水,暢快地喝下一大杯水後,食道有種說不出的愉快感,人也跟著精神起來。端著水杯環視四周,看見東麵一角,漁子霏正在進行日常的體能鍛煉,也就是平板支撐、高抬腿、開合跳這些。在三飯和漁子霏一起住的那段日子裡,幾乎每天都能看見她如現在這般揮汗如雨,毅力可謂驚人。
覃達聰在她旁邊,沒有跟著一起鍛煉,似在聊些什麼。兩人沒有因表白失敗的事而心生芥蒂,還能聊在一起,也算一種不錯的結局。
西南一角,剛把我嚇一跳的杜萊優正在搗鼓那堆塑膠炸彈,與水下怪物搏鬥的時候算是驗證過遙控起爆的可行性,更為簡單的定時起爆我想也不會有什麼問題。隻是希望永遠不會用得上這堆威力極強的炸藥,因為意味著碰上了了不得的敵人。
西麵,口袋圖書館內,鄺秀婷熱心地照料著鄭丹丹,鄭丹丹最近恢複了一些,不多,依舊窩在角落裡雙手抱膝,沉默不語。
我喜歡像現在這樣觀察其他人,看著彆人的一舉一動,自身仿佛能感覺到一種寫意和自得。雖然現在的環境形勢惡劣,未來的道路充滿著未知,但我是一個喜歡安於現狀的人,一直過現在這樣的日子也未嘗不可。
可是,每當我想安定下來,壞事總會接踵而至。
第二天一大早,洗漱完之後我又下到三樓觀察水位情況。與昨天相比,水位下降了一米有多,而且雨停了。滔滔洪水依舊流向某處,照這樣下去,估計沒幾天大水就會退去;
第三天天晴了,毒辣的太陽又重新冒頭,水位依舊持續下降;
到第十天,洪水消亡,水位降至一米多深,拿棍子去戳水下,發現有半米都是沉積的淤泥,人無法出去;
三天後,積水已被大幅度蒸發,底下沉積的淤泥開始結成黏稠度更大的泥漿,有幾人嘗試以滑雪般的方式外出,沒滑出幾米很快就陷進淤泥裡。光是救援他們就花費了大家半天的時間;
又過了兩天,沉積的淤泥開始硬底化,有些地方踩下去硬邦邦,有些則像巧克力蛋糕,表麵硬實,裡麵像果凍。不過隻要結伴而行並注意腳下,人是可以外出的;
被困了14天,終於可以外出了,大家都很興奮,一個個活躍得像孩子一樣,危機意識全都丟到了一邊。有些人去宿舍搜羅衣服,有些人則去二飯或三飯碰運氣,看有沒有遺留的小零食。沉睡多日的校園,再次迎來喧囂和熱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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