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覃達聰輕蔑地笑了一聲,說:“我們一行六人,隻回來兩人,這是榮幸?這是感恩?呸!”
旁邊有人拉了一下覃達聰的手臂,示意他彆再說了。覃達聰卻全然一副視死如歸的精神態度,不顧旁人的勸阻,接著說下去。
“我不清楚歌德詩最後是怎麼死的,但她一定也是被你用極其殘忍的方式殺害,四人,足足四人。你也應該記住他們的名字,歌德詩、雷文斌、張家明、李廣裴。”
猩猩怪物長“哦”一聲,然後道:“名叫歌德詩的叛徒,是一位了不起的女性,我的這條手臂就是隨她一起去的。真頭疼啊,人體部分可以任意更換,其他部分隻能像這樣進行簡單的修複。”
說著,猩猩怪物撫摸起他右邊那條猩猩斷臂,很惋惜的樣子。
覃達聰沒有再說什麼,頭低下,渾身顫抖,像在進行著情緒醞釀。
從我的角度,無意間,我好像看到他兩腿內測藏有東西,被修長的衣服蓋住了,無法辨彆具體是什麼。
思考間,忽見覃達聰的右手悄悄往衣服下探去,動作很輕微,除了我之外沒有人注意到。
等覃達聰把東西掏出來,拿在手裡,我隻感覺東西的外露輪廓很眼熟——
是炸藥!!!
我靜悄悄地伸手過去,想按住覃達聰,讓他彆輕舉妄動。我知道他怨恨外來人,怨恨猩猩怪物,但眼下的形勢,我們更適合苟且偷生。
卻還是晚了,覃達聰先一步完成炸藥定時起爆的設定,而一旦設定完畢,就再無法撤回。
沒有一刻的猶豫與停留,覃達聰攫住已設定好起爆時間的炸藥,以一個漂亮的弧線起身,像跨欄運動員一樣從我身上跨過去,頭也不回地衝向比自身強大數倍的存在。
現在,覃達聰就像中世紀的殉道者,胸懷崇高品質,向往高尚生活,一心準備為心中信念……而死。
這一幕震驚在場的人,誰也不曾想覃達聰會偷藏炸藥並以自身為載體,衝向不可能戰勝的敵人。這無疑是自殺行為,卻又充滿著天真浪漫,讓人的眼淚一下子掉下來。
不知道是我的眼睛哭出了問題,抑或是大家都發了楞,畫麵內除了覃達聰之外,其他事物好像都靜止了,焦點全聚焦在覃達聰身上,宛如在觀看一場獨角秀。
唯一的主角舉起炸藥,高喊道:“不因自由而生,願為自由而死。”隨即將炸藥扔出。
風雲突變間,隻見猩猩怪物反常識地向前迎向炸藥,並用人類手臂抓住空中的炸藥。獨角秀瞬變成雙人秀。
反向的雙方碰在了一起,恰巧這時計時器設定的時間到臨,炸藥隨即被引爆,悶雷般的爆炸聲響起。
覃達聰和猩猩怪物均被炸飛,像兩塊極性相同的磁鐵,互相飛離彼此。覃達聰飛過來壓在我身上,一潑熱血也隨之灑在我的臉上——似曾相識的感覺,記不清是第幾回了。
曾幾何時,我們都有過這樣的疑問:我們為何而生?為何而死?人生的意義是什麼?在每個輾轉反側的夜裡,渴求以上答案的欲望會愈加的強烈。我時常在想,是否在經曆漫長的苦難和折磨之後就能得到答案;又或者隨著年歲的增長答案會變得不再重要。
遺憾的是,我至今仍然沒有找到答案,但我想覃達聰在喊出“不因自由而生,願為自由而死”這句話時,他肯定找到答案了。
撫摸著腹腔空了一個大洞的覃達聰,沒有過多的悲傷,隻是有些感慨,感慨我和他大學四年的交集居然沒有重生之後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多。
過去,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在一場漫展上的尷尬相遇。我在網上找到一份漫展臨時保安的兼職,巡邏中不巧與和朋友結伴逛展的覃達聰偶遇,讓我好一陣尷尬,畢竟現在這個社會隻笑貧。覃達聰也是難以置信,他還以為我也是來參加漫展的,是在spy某個角色。經過一番解釋,他才肯相信我真是來做兼職。不過他沒有瞧不起我,反而是佩服我的信息收集能力。由於偶遇的全過程,我都沒有感覺到不舒服,所以當時我就在想,覃達聰這人人品還不錯。
不知為何,一想到這,我的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掉。也許是我受夠了。尼采說“一個人知道自己為什麼而活,就可以忍受任何一種生活”,而我,從來不知道為何而活,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無論是哪個世界的生活,我都受夠了。……或許我受夠的是我自己,或許我是渴望著能夠改變。
心神遊離之時,耳中忽聽有人喊我的名字。轉頭看去,是漁子霏在叫我,她是在擔心我有沒有被爆炸所波及。
傷害全在他們兩個身上,我除了滿腦子都是嗡嗡聲並無什麼大礙,其他人也沒有什麼大礙,不過他們的情緒仿佛是受到了覃達聰的感染,一個個慷慨激昂,嘶吼著,尖叫著,有要奮力一戰、衝出外來人包圍圈的衝動。
如果單單隻有外來人,我們尚且可以一戰,即使戰勝不了,大可各自分散逃命,但猩猩怪物的存在,我們注定隻能淪為案板上的魚肉。猩猩怪物的恐怖之處不光是擺在那讓人直觀感受到的體型優勢,還有它那與常人無異的思考能力。如果我不是站在人類的立場,也許會承認它是進化程度更高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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