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雲喉間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了,眼眶裡蓄滿淚水,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哽咽著回道:“明白了”
“我聽不見!”
聽聞此言,李星雲狠狠咬了咬嘴唇,似是在痛恨自己的失態,又似是在借助這疼痛壓抑洶湧的情緒。片刻之後,他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下情緒,而後挺直了脊梁,聲音洪亮得近乎嘶吼:“明白!”
聽此,鮮參滿意地點了點頭,那眼神仿佛在說,把女兒交給你們,我放心。緊接著,她腳尖輕點地麵,身形如一隻輕盈的飛燕,淩空一躍,瞬間便來到了蚩離身邊。
蚩離扭頭看向她,兩人對視一眼,一切儘在不言中。
“走!走!走!”李星雲情緒激動,連說三個走字,一邊催促著眾人,一邊抱緊蚩夢,率先轉身,朝著遠方奔去。眾人雖滿心悲戚與不舍,也隻能咬著牙,跟在他身後匆匆離開。
麵對麵前數以萬計的兵神,空氣好似都被那濃重的煞氣凍結。蚩離右邊,那名戴麵具的蟲師緩緩抬手,修長手指對著麵具輕點幾下,每一下都似敲在命運的鼓點上,他是在施展某種獻祭禁術。片刻後,蟲師深吸一口氣,決然摘下麵具,刹那間,幽綠光芒從麵具內洶湧噴出,無數蠱蟲裹挾著詭異氣息蜂擁而出,如一股洶湧的黑色洪流,朝著兵神群席卷而去。僅一瞬間,那蟲師的身軀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最終消失不見,唯留一片死寂的虛空,這是徹徹底底的以身化蟲,悲壯至極的必死之舉。
蚩離和鮮參目睹此景,眼眶泛紅,悲憤填膺,雙手卻下意識緊緊握在一起,從彼此掌心汲取著力量,靜靜等待著兵神大軍將至。轉瞬,兵神們裹挾著腥風血雨撲了過來,如崩塌的山巒,勢不可擋。蚩離率先發難,他猛地甩開膀子,雙手在身前飛速劃動,結出一道道繁複手印,口中高呼咒語,地下瞬間裂開無數縫隙,五彩斑斕的蠱蟲洶湧爬出,與兵神們短兵相接。一時間,淒厲慘叫與憤怒嘶吼交織,蠱蟲啃噬著兵神的軀體,兵神則揮舞著粗壯四肢,將蠱蟲拍成肉醬,血漿與汁水橫飛,濺落在地,把腳下土地染得一片斑駁。
鮮參也不甘示弱,她身形靈動似鬼魅,手持兩把寒光凜冽的匕首,如旋風般切入兵神陣中。匕首每次揮動,都精準劃過兵神的咽喉、動脈,帶出一抹刺目血箭。可兵神太多,鮮參剛砍倒身前幾個,背後便有巨力襲來,她躲避不及,被狠狠擊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揚起一片塵土。還未等她起身,幾個兵神張牙舞爪地圍攏過來,眼看就要將她踏碎。關鍵時刻,蚩離目眥欲裂,不顧一切地衝過去,雙臂湧出一股強力蠱潮,暫時逼退周圍兵神,拉起鮮參。
蚩離拉起鮮參,還沒來得及緩上一口氣,數名兵神瞅準空當,如餓狼撲食般從側方迅猛襲來,瞬間將蚩離撲倒在地。他們沉重的身軀好似巨石,死死壓住蚩離,粗糙的大手狠狠掐住他的脖頸與四肢,讓他動彈不得。蚩離漲紅了臉,拚命掙紮,卻隻是杯水車薪,那些兵神的力氣隨著怪壇之力愈發瘋漲,他感覺自己的骨頭都要被捏碎。
鮮參見狀,睚眥欲裂,全然不顧自身傷痛,發出一聲怒吼,如離弦之箭般再度朝著蚩離衝去。她高高躍起,手中匕首狠狠刺進一名兵神的後頸,用力一擰,那兵神吃痛,鬆開了對蚩離的禁錮。鮮參順勢借力,一腳踹開旁邊另一個兵神,雙手抓住蚩離的胳膊,拚儘全力將他從“兵神堆”裡拽了出來。
兩人剛站穩腳跟,更多的兵神圍了過來,形成一個密不透風的包圍圈。他們背靠著背,胸膛劇烈起伏,大口喘著粗氣,汗水混著血水從額頭滾落,眼神卻依舊凶狠而堅定。鮮參啐了一口血水,低聲道:“喂,我說,今天咱們兩鍋怕是要把命交代在這兒了。”蚩離苦笑一聲:“能跟你死一塊兒,下輩子投胎也不虧。”
話雖如此,可求生的本能讓他們沒有放棄抵抗。蚩離咬破舌尖,一口鮮血噴出,灑在地上,刹那間,地麵像是煮開的沸水,無數蠱蟲破繭而出,不要命地朝著兵神們湧去。鮮參也深吸一口氣,將體內最後的力量彙聚於雙臂,匕首在手中飛速旋轉,帶起一陣凜冽寒風,但凡靠近的兵神,都被割得皮開肉綻。
就在他們快絕望時,天邊突然傳來一陣破風之聲,好似有什麼絕世凶獸正在疾速奔襲。眾人抬眼望去,隻見李塵和贏勾的身影如黑色流星般疾馳而來,眨眼間便已至近前。
“你們咋來了!”蚩離又驚又喜,扯著嗓子竭儘全力喊道,聲音都因為激動而微微發顫,在這一片兵神的嘶吼聲中,依舊清晰可聞。
李塵一邊手中橫刀如龍,上下翻飛,將靠近的兵神紛紛逼退,鮮血在刀身濺起朵朵血花,一邊高聲回應:“先不談這個了,虺王,重新施展一處傳送蟲陣逃出去要多久?”虺王眉頭緊皺,飛速在心中盤算一番,神色凝重道:“最快也要半個時辰,這已經是極限了。”鮮參咬了咬牙,緊接著說道:“我來幫你,兩人合力,應該一炷香便可成陣,隻是……”她望向四周那如洶湧惡浪般無窮無儘的兵神,憂慮儘顯,“可是現在這情形,要如何堅持一炷香呢?”
李塵眼神陡然銳利如鷹,毫不猶豫地朗聲道:“你們安心布陣,其他交給我!”言罷,他衝著一旁僅存的三位蟲師喊道:“前輩,還請助我!”
幾位蟲師聽聞此言,先是一愣,隨後齊聲問道:“如何助你?”
李塵簡明扼要地說道:“把你們內力全都彙集到我身上,這是當下唯一的法子了!”
幾位蟲師相互對視一眼,當下也來不及權衡利弊、深思熟慮了,本就抱著赴死之心,沒承想此刻竟出現一絲生機,哪怕希望渺茫,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他們猛地發力,擺脫身旁糾纏的兵神後,三名蟲師迅速分彆來到李塵身後,各自紮穩馬步,雙手在胸前飛速結印,雄渾內力裹挾著決然之意,順著手臂源源不斷地傳輸到李塵身上。
贏勾見此,也抽身趕來,周身幽冷氣息猛地一斂,將自身磅礴內力毫無保留地彙入李塵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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